“什么?”雷米尔说。
“这不是你的错。”你说。
“这他妈当然不是。”他咬牙切齿地说,粗鲁地比了个手势。雷米尔的手微微颤抖,你觉得这次主要是因为愤怒,而不是畏惧。他伸手扶住浴缸边缘,很快意识到哪怕撑着浴缸也不能平稳地站起来,便又松开了。
“那你为什么对自己生气?”你说,“我见过许多幸存者,很少有人像你一样勇敢。”
雷米尔在你说话时皱紧了眉头,仿佛你的话让他难以忍受。他显然不想听你谈这个,就算他曾一五一十地将他的过去告诉你。
不,雷米尔只是告诉了你他身为人类的人生,从出生开始,到觉醒结束,那之后他只字未提。你是那个清理他伤口的人,伤口告诉了你留白的部分,而他从未谈论。
你们从不讨论这个,关于雷米尔的遭遇,关于你们对这桩事的看法。有人认为谈谈遭遇能让痛苦被分担,另一些人则将之视为雷区,你从来无法分辨这两种人。过去你只需要呆在原地,等需要帮助的人去找你就好,倘若一些人需要帮助却因为种种缘故不来找你,你也只能对他们得不到治疗的后果表示遗憾——那是他们的选择,不是吗?并非你分内之事。但雷米尔不行,他独一无二,你承担不起失败的风险。
“人会因为被伤害而产生恐惧,就像碰到火焰时手掌会向后缩,这是非常正常的反应。”你企图理解他,企图安慰他,“疼痛与恐惧使我们活下来。你也并没有造成任何麻烦。”
“有人敲门。”雷米尔迅速地说。
与其说被你的安慰打动,不如说他自暴自弃地招供,好让你闭上嘴,别再谈论这些事情。“上午的时候,有人敲门。”他说,似乎这就解释了他为什么会打破杯子,没关电视,一路仓皇地跑进浴室,在这里躲藏到现在。
雷米尔有几天没做噩梦了,风吹草动不会惊吓到他,他的行动越来越自然,像个在此借宿的普通房客。他相当顽强,看上去对一切改变都在努力适应,并且适应良好,你便真的相信他正在迅速好转。
“是附近的信徒。”你说,“他们不会进来。”
雷米尔胡乱点了点头,抿着嘴唇,你站在这儿说话的每一秒,他看起来都比之前更不自在。你觉得他并不相信,只是想让你走开。
口头表述无法达成效果,你只能先走开,回到客厅,清扫被打碎的马克杯。你照常做了晚饭,做完后叫了雷米尔一声,他没有出来。你开始独自进餐,晚祷,出门,回来,锻炼,等你要去洗澡,雷米尔才磨磨蹭蹭地走出了浴室。你热了热为他预留的晚餐,去洗澡。洗完你走进房间,打开第三只抽屉,拿出枪。
圣职者也有配枪,只是在这种和平的小地方,配枪的每次使用都需要做报告,相当麻烦。这一把并非你的配枪,而是当初雷米尔从某个姑娘手中夺取、用来轰烂自己脑袋的手枪。当晚你将血淋淋的雷米尔与血淋淋的枪都带了回来,现在他们看起来都干净又完整。这把枪里还剩五枚子弹,应该够用。
你回到了客厅,雷米尔还在用叉子戳着晚餐,心不在焉,毫无胃口。现在这个天气,食物多半又凉了。你坐到他对面,他抬头看了你一眼,加快速度把剩下的食物塞进嘴里。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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