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发现陈简开始在夜里哭,除了秀一。白天的她依旧是高傲到几乎蛮横的,她的眸子明亮,她的生气十足。这倒令恩一开始有点不是滋味了,他已经晓得,她开始在他面前隐藏情绪了。
那是一天的白天,秀一递给陈简一只眼药水,同时说:“上学的时候功课很多,同班的同学大多很聪明,为了追赶他们只能更加用功刻苦,往往熬夜到很晚才能睡,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发疼发红,这个药水很好用。”
陈简说:“我应该怎么谢你?”
他说:“你不用谢我。”
她把那小小的药瓶放进了口袋里,说:“不要,我还是要谢谢你。”
他说:“如果你一定要谢我的话,让我请你吃零食吧。”
陈简看着他的眼睛问:“为什么是零食?”
他垂眼笑一下,又抬眼说:“因为‘零食’两个字的发音很可爱。”
陈简突然发现他有一颗小小的虎牙。她心里想:这还是一个孩子呀。
欧文堡国家训练中心是一块面积近两千六百平方公里,地形复杂气候恶劣的荒漠地带。他们要在这里经历高强度的训练,一切都以实战标准进行。飞机刚刚降落,他们还未来得及适应环境,便被“反方部队”诱入伏击圈,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是一支经过专门培训,训练有素,专门用来模拟敌军的部队。
这片数千公里的荒漠区内,到处是全副武装的岗哨,铁丝网和堑壕,以及一架又一架放置在沙袋上的机.枪。指挥所是沉闷的建筑,同样被沙袋和伪装网占据,直流灯的光线昏暗而沉腻,灯光下,是描绘据点的指挥地图。
承钰开始渐渐习惯模拟的炮击声和电台滴答声。只是每夜筋疲力尽的闭眼前,他脑海里有一个人的脸。
那是夏天初露眉眼的时候,陈简已经开始能够慢跑了。她在第一缕阳光漫进来的时候睁眼,绑一只马尾,迎着朝阳慢跑。第二天,她下楼的时候撞见同样已经起床的秀一,他抬头朝她微笑,说早上好。自此她有了一个队友。
有时候下午两点的时候她赤脚踩在沙滩上,沙粒喝饱了阳光,有暖的温度。他们捉一只只的寄居蟹,或者用桶子提了水,和着沙,堆一座座奇形怪状的城堡。只是有时当天刮了风下了雨,待天气再次风和日丽时,城堡变成了叫人垂头丧气的狼藉。陈简唤秀一去找前些天的另一座战利品,她蹲下身来,比着手指头,画一个人的脸。秀一在远处喊她,她用手把脸抹掉了,想:一点也不像。
他们在仓库里找到一辆老旧的单车,苏联产的,他们用用砂纸给车子打磨了光。黄昏的时候,秀一踩车,她坐在后座,他们逆着阳光一遍又一遍地骑。陈简想:真是快活啊。闭了眼,有风拂在脸上,她又想:真的快活吗?
事故发生在一个中午。他们照常提了桶子往海滩的方向走。陈简不走寻常路,捡着不好走的路走。她爬上一个高高的坡子,仰头被阳光刺得几乎要呼吸不过来。秀一抬脸颇有些无奈地笑,他说你下来吧,陈简说我下来了。只是她忘了自己曾是一个病患,她眼睛都没眨,直接跳了下来。
伤势复发,她再次成了单脚行跳的哺乳动物。
重新接受理疗的那天晚上,陈简在床上醒了过来。空调开着,她仍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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