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孙若为帝,便可纵情肆意,然为储君,便需陛下满意。诸王亦陛下亲子。”话到此,便已点透。
萧德文神色不满,但仍平静下来,又是一副温良恭俭让的模样。
卫秀便看到梦中的她一笑,令身后的仆役推她走了。
为帝可纵情肆意,这自然是假的,谁说做皇帝便能想怎样,便怎样,若是如此,那么多亡国之君又是哪里来的?但萧德文必然会信以为真,并非他愚钝,而是忍耐了十几年,这十几年间,他一步步水涨船高,从皇孙,到郡王,到太孙,他不断往上爬,外人见了他,也从不屑一顾,到恭顺尊敬。他自然是得意,在这得意之外,他却仍要对皇帝恭谨,对将他视作眼中钉的诸王客气。诸王对他几次三番下死手,而他却要一忍再忍,甚至连向皇帝告状,都要再三斟酌,真是憋屈卑微到了极点。
怨恨积累,他日益仇视诸王,能让他继续忍耐的,不过是有朝一日,登基为帝,便可报复回来。
既然他心心念念都是那刻“纵情肆意”的一日,真到了那日,他又怎会不“纵情肆意”?
卫秀了然,梦中人的行事,倒是与她先前的构想十分贴合。但转头,她又疑惑起来,观四下景致,此处是她在京中一所宅邸的后园。她应当是与公主一处,怎会到此处来,看萧德文的态度,似乎是将她当做指导他□□的谋士了。
卫秀不解起来,然很快,眼前之景就变了。换到了宣德殿中。
萧德文已穿上了天子冠冕。他坐在御座上,刻意模仿了皇帝的坐姿神态,可惜终究是嫩,倒像是孩童偷穿了父母衣衫的不合宜。他对面,乃是濮阳。
濮阳神情不悦,但仍是好声好气:“中州受灾,民无余粮度日,当速拨粮赈济,以防生变。”
萧德文皱了下眉,道:“姑母面前,朕便不说虚话了。中州刺史是晋王门下,此次大旱,也是天意,只要他赈灾不利,激起民变,朕便可罢了他的官,换顶用的上去,如此晋王再损一州,便实力大减了。”
卫秀看得公主眼中闪过愕然,但她很快便稳住了:“灾情已现,要夺爵,要罢官,都不难寻到借口,陛下当以民为先,民无粮果腹,是要造反的。”
卫秀听得出来,说到后面,公主已有些不悦了,她就是这样,不容人动她底线。
萧德文淡淡吐出二字:“镇压!”
濮阳深吸了口气:“只要朝廷救济及时,哪来这样麻烦?这几年收成都好,仓廪中的粮食都要放烂了。这是天下皆知的,陛下登基不久,却扣着粮食不发,毁的是陛下的名声。到头来,即便中州刺史夺官,陛下名声亦受损,可谓得不偿失。晋王兴许要心疼损了一州,赵王便要享渔人之利了。”
萧德文显出不耐烦来,搪塞道:“姑母容朕想想。”
濮阳却是扫了他一眼,道:“至多明日,银粮必发,请陛下备好诏书。”
萧德文大为不忿,想到了什么,他又将火气压了下去,没再言语。濮阳见此,便起身走了。
卫秀看着濮阳远去的背影,心道,梦中的殿下似乎更加一心向公。
待濮阳一走,萧德文突然暴怒而起,狠狠地喘着气,道:“朕已是皇帝,她敢这样压朕!”
“朝中大臣,皆以大长公主之言为善,陛下只能再忍上一时了。”
这声音是从帷幕之后传来的,卫秀忙看过去,便见她自己从帷幕后出来。她回味方才那句,不禁蹙起眉来,这话显然是在唆使萧德文记恨公主。萧德文已是皇帝,占据大义,且照他那压抑过头的性子,他若对公主日益不满,一旦爆发起来,定会对公主不利。
梦中的她到了皇帝面前,道:“大长公主的话,我都听到了,她说的有理,如此行事,确实会妨碍陛下名声,然此小节也,能损晋王,才是大事。至于赵王得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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