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窗子透出倚靠在后座的人的影子,头部晃了晃,快得像幻觉。
心口莫名一揪,隐约觉得要出事,腿往前迈了一步,想要开口叫住他。
理智却适时跳出来,循循善诱地让他撤离,离梵洺越远越好。
踟蹰的当口,梵洺已踩下油门,路虎如离弦的利箭撕裂空气,消失在远方。
戚以沫往小区门口走。
右眼反常地狂跳。
他反手捂住,右眼却跳得越来越欢快,在他忍无可忍准备狠狠拍上一巴掌的时刻,猝然停了——像一个落水者,不停地挣扎着哭喊着求救却无人理会,只能绝望不甘地发出一声嘶叫,沉入湖底。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寂之后。
戚以沫深深地吸了口气,苦笑:“戚以沫,你真贱。”
认命地调转方向,往梵洺离开的方向追赶,脚步越来越快,最终在深夜无人的马路上狂奔起来。
老天是眷顾他的。
一个半夜游荡的的哥路过,见他焦急的模样,二话不说停下车。
“哥们,老婆要生了吧?上车!”
的哥是个急性子,说话活像珠炮,只给了戚以沫指明方向的机会,就以“俺媳妇当年生崽子的时候”为句首,对马路以及戚以沫的精神世界,进行了惨无人道的碾压。
戚以沫瞧着他把车当火箭开的驾驶艺术,一张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
的哥大掌一拍,“嗨,看把你吓得,没事啊!绝对来得及,俺媳妇当年生崽子的时候……”
戚以沫:“……”
的哥一打方向盘,正要拐上妇幼保健院那条路,被戚以沫叫停,“右边!”
“哥们你急糊涂了吧,医院它啊在左边!”
“我要去右边!”
“你看看,现在的年轻人一急起来脑子都没了。放心啊,听俺的,俺一定准时把你带到媳妇身边。”
戚以沫口不择言:“我媳妇就在右边生!”
的哥被他要跳车的架势吓得够呛,只得转上右边岔路。又开了十分钟,眼看快开上立交桥了,的哥道:“哥们,再往前可出了五环了。”
“对不住,脑子一热,麻烦你在前面掉头,回去吧。”
的哥讶异道:“媳妇不生了?”
“他……”
尚未说完,就听一阵刺耳的刹车声,随即眼前一花——一辆漆黑的路虎从十余米高的桥面上坠了下来,轰然爆炸,熊熊火光直冲天际。
的哥目瞠口哆的看着前挡风玻璃上呈蛛网密布的裂纹,上面嵌着一截胳膊,血液正一滴滴透过裂缝滴进车里,淅淅沥沥的,就像下了一场小雨。
戚以沫疯了似的抄着保温瓶将玻璃砸了上去,玻璃渣落了满身,的哥惊恐的往外跑,他却把那截胳膊抓到怀里。
手指弯曲紧握,一条断裂的铂金链从指缝间滑出,链身仿佛流动的水波。吊坠却并不贵重,是一颗丑丑的牙齿,被好好的护在掌心里,一点血也没溅到。
戚以沫还能记起数分钟前梵洺宝贝地握着它,温柔又骄傲地说:“我每天都有帮他刷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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