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话即可——哪有这般简单?皇帝但凡有些许偏向唐玳的意思,六科给事中与都察院御史封驳的封驳谏议的谏议,言必称“临川郡王为长,储君当立长”,要么死皮赖脸地扯唐玳生父被贬为郡王的那点芝麻大小的不良记录。
六科给事中与都察院御史,又称言官——字面意思,张嘴说话的官。官位不高,权利不小,六科给事中规谏皇帝,甚至有时可封驳皇帝的旨意,都察院御史弹劾纠察百官,甚至有时只言片语定人生死去留。
言官制度设立之初的本意是好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皇帝登基久居禁宫,对民生百态的认知来源于朝臣的奏折,知之甚少便难免旨意偏妥;朝臣若想欺上瞒下,干些贪污*的勾当,得先看看自己长了几张嘴,够不够与都察院御史辩驳清白。
可惜,言官中不乏附势苟全、趋利避害之徒,朝堂上党争暗流,言官自谋出路必然择优投靠。金陵颜家,乃世家望族,历尽两百余年的薪火传承,鸿儒名仕桃李满天下,武将权臣门生倾朝野。颜逊拥立唐琰,与他同一阵营的言官便朋比为奸,引据祖宗礼法伸张正统大义。
皇帝若执意要立唐玳为储君,言官洋洋洒洒写就一篇辅佐不力云云的奏折,颤颤巍巍地脱下乌纱帽,自请罢斥。皇帝若成全他,掌起居注的中书舍人便执笔给皇帝扣上“胸襟狭隘、独断专行”的帽子,一顶一顶帽子扣上去,日积月累,青史上难免落下污点。
左相萧慎手下同样豢养言官,掺和进来,不过又是一场永无休止的争吵。
储位,因此空悬至今。
言而总之,要么立唐琰要么立唐玳,养在中宫的七殿下唐潆坐实了“炮灰”的角色——她的存在,更被笑称宛如未央宫的一把辟邪宝剑,再无过继的宗室子或是中毒身亡或是突染天花,帝后的关系也逐渐趋于缓和。
懒觉,不是总能睡的。
翌日晨起,皇后为唐潆梳发绾髻时,唐潆故技重施,赖在她怀里不肯动身。皇后听出她在撒娇,便不当真,只笑笑:“困你便睡下,谨身殿也不必去了,待你父皇寻你去问话。”
□□裸的威胁!唐潆撇撇嘴:“不要……近日父皇火气旺盛,儿臣哪敢懈怠惹他不快。”先皇后薨逝近七年,庙号尘埃落定已久,皇帝屡次梦见先皇后,牵起心中挂念,便要重议庙号。有几个御史直言敢谏,触怒龙鳞,皇帝着恼,下令廷杖,打死的打死,打瘸的打瘸。她虽未亲眼目睹,只需想想那皮开肉绽的场面便瘆得慌,以前不曾知晓父皇也如此残暴,不由心生怯意。
话音刚落,唐潆忽觉自己被翻了个身,醒悟过来时已然趴在皇后的腿上,她茫然地抬头看向皇后。皇后唇角笑意未减,却是抬手轻轻拍她屁股:“不敢惹父皇不快,每日早起都得赖在我怀里撒娇,那是欺负母后么?”
皇后手力极轻,几近于轻轻拂过衣料,唐潆趴在皇后的腿上,呆了一会儿。血气立时上涌,脸蛋红得仿似天边的晚霞,她盯着眼前织金绣银的被褥,羞赧得恨不得将小脑袋深埋地底——这个姿势,还被母后打屁股,好羞耻……
“疼了?”皇后垂眸看她,见她憋得脸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略一蹙眉,便要将她雪白的亵裤脱下来瞧瞧。
她指尖冰凉,触及亵裤边上的肌肤,让唐潆浑身一颤,忙手伸向后拦住皇后:“不不不疼的……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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