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手伤还疼?可否把个脉?」
司徒一言点头,就见钟宁右手一扬,从袖里甩出一束带着绿色的丝线,牢牢地扣在自己手腕上。
听着他的脉象,钟宁抿唇,一会儿便在备好的纸上写了药方。「堂主的伤好得太慢,应该是住的地方不适合。」
「是吗?」
钟宁看了他一眼。「堂主应该知道水阁不宜久居,况且北方不比南方,无论是对人,还是对这一屋的东西,为了将来着想,应该尽速搬离此处。」
司徒一言不得不承认钟宁的眼识过人。「我的确略知,也知道这里对我、对我的收藏都不好。」面对知情的人,无须说谎。「但,再忍也只是一阵,明年夏天三年期满,我便会回到晓风阁。届时再养身体也不迟。」
钟宁听医庐门众说过,司徒一言原是晓风阁阁主,三年前也不知道殷昊承是用了什么方法,居然将他请到非凡门里当堂主,司徒一言进门后一直为非凡门尽心尽力,门众早把他当自己人,没想到竟然还有三年之约。
「堂主一意孤行,恐要落下病根。」
「那也无防,钟大夫开的药味道好,一点也不苦。」
「凡药都是伤身的,味道再好,能不吃便不吃。」
司徒一言为了他的话,笑了起来。
钟宁话锋一转。「我会比司徒堂主更早离开非凡门。」
司徒一言不意外,但还是忍不住道。「即便门主对你一往情深?」
「为了与殷门主对决,我已使出浑身解数;为了回报杨长老,我不敢藏私;对于我的武功路数、出身来历,相信你心里已经有底。你确定,这样的我适合留在非凡门里吗?」
「钟大夫可知道我从晓风阁里带回了什么?」司徒一言顿了一顿。「方皇后的画像。」
钟宁半合着眼。「司徒堂主瞧了?」
「我瞧了,事实上,那画像是门主要我去找的。」虽然才跟了他三年,但司徒一言很清楚他说一不二的个性,而且也明确地感受到大门主对钟大夫的执着。「若不是这样,绝不会有这一次的千里之行。」
果然如此,但钟宁仍然摇头,因为他清楚他们知道的不过冰山一角。「一厢情愿是不可能有结果的。」他回得绝然。「有些事不要开始比较好。」
司徒一言看着他,许久。「对你,还是对他?」
钟宁回不出话,握了手心,站起。「今天是来看诊的,反而被司徒堂主看了一脉。」
司徒一言跟着起身。「本想留钟大夫下来聊聊字画、古玩。」
钟宁摇头。「我离京离得早,辨识的能力还有,但之后的名家都不认识了。」指了指置于角落的某幅人物画。「但真要说,整个屋里那幅最好。」
司徒一言看着那幅画,若有所思地道。「我和钟大夫果然合得来。」
原来,这里也有一个被困住的人?钟宁淡淡地笑着。「因为我还不会说话,就已经开始学着差遣了人?」
司徒一言微笑。「是。」因为他也是这样的人。
送走钟宁,他走向最角落的那幅人物画,这里是整个竹屋最通风,最不受潮的位置,看着画上的人,一身的优雅俊逸,眸子明亮,嘴角带着甜笑。
自己几时这样笑过了?为什么这画里的人明明是自己,却又不是自己?
原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
司徒一言永远记得那人眼里的愕然。没有回话,没有解释,飞也似地逃开。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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