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到底是怎么知道的?钟轶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一直很小心,每次回家给凌煊打电话都要绕到楼下,身边更是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物品。
既然父母知道了,会不会通知凌煊的爸妈?才和凌煊吵架了,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所有坏事都一齐来了?
“我怎么生了你这个畜生!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杀人放火干什么不好,你要喜欢男人?真是寡廉鲜耻!你恶不恶心?你不恶心我替你恶心!我生你是为了什么?我还不如养条狗!你赶紧给我出国,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父亲痛心疾首、揪着他的衣领大声唾骂的词句又浮现在耳边,一向最疼爱他的母亲不置一词,坐在沙发的另一边低头叹气抹着眼泪。
今天偶然来串门的舅妈目睹了一切,在一旁翘着二郎腿摁着电视遥控器,不咸不淡来了一句:“钟轶小时候多可爱啊,怎么突然就变成同性恋了?你赶快改过来,哎,可惜了,真的好怕你带坏我们薇薇啊!”
性取向是可以改过来的吗?爱一个人是可以假装不爱的吗?
听着这些锥心之言,钟轶低着头一声不吭,额头的汗顺着眉骨、面颊一直淌到皲裂的嘴唇上,脸上还沾着父亲的唾沫星子,他很渴,想冷笑,也懒得再开口解释些什么,反正无论说什么,自己在他们眼中都是个怪物。
那天夜晚,灯影飘摇,终究是迎来一场铺天盖地的暴雨,粗大的雨点砸在玻璃窗上,风声如泣如诉,像在挥洒着满腔的忿恨和无奈。
房门被从外面用铁链锁上,电脑的网线被剪了,WIFI也关了,手机、IPAD都被父亲一股脑砸的稀巴烂。
屋子里没开灯,母亲端进来的饭菜粒米未动,早已凉透了,背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他无法平躺,只能趴在凉席上。就这么沉默地看着被砚台泼过的天穹,任凭栏处潇潇雨歇——仿佛一夜就回到了人类茹毛饮血的年代,他被隔绝在世界之外。
那个,有凌煊的世界之外。
他并不想逃,也不急于向旁人倾诉这一切,事到如今,这些结果都是放纵之后的自作自受,他思念着不知身在何处、在做什么的恋人,却也对他们即将破碎的关系消极以待。
因为即将出国这事,凌煊从很久以前就表达过不满,他比钟轶小一届,不可能马上一起走。可在他们交往之前,钟轶就在准备出国语言类的考试,也明确表示过不可能因为恋爱延误学业,当时凌煊是表示理解的,也说异国恋也无所谓,但随着感情加深、出国时间迫近,压力如同一堵无形的墙阻隔在他们之间,于是争吵和冷战都渐渐频繁了。
某次,钟轶趁凌煊洗澡的时候,神经质地翻了他的手机,发现他注册了某同性交友软件,虽然其中并无逾距、出轨的迹象,甚至连和网友聊天记录都没有,但还是令他本就敏感的神经如即将断裂的弓弦一般紧绷。
“我还没走,你就急着下软件找下家了?”等凌煊出来,他故作玩笑的扬了扬手机,问道。
“你凭什么翻我手机?你想看,大可以当面问我。其实你根本不信任我,对吗?”凌煊愤怒的因由钟轶是偷看自己的隐私,两人的战火一触即发。
那天钟轶尤为委屈,平时他是不善言辞的,偏偏那次死撑着不肯让步:“如果你凌煊问心无愧,我看一下而已,你何必这么紧张?”
两人争执了几句,凌煊也懒得再解释,套了衣服就要出门,走到门口,突然回过头道:“其实你就是怪我,怪我掰弯了你,怪我让你做不了一个正常人,你想赶快出国摆脱这一切,摆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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