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大笑,拉着凤集的手臂挨着自己坐下,显得很是亲密无间,问道:“只是为甚么这一战打不得?”
凤集问道:“韦高此人,殿下怎么看?”
李淳略一沉吟,抚须道:“志大才疏,胸无城府,贪利冒进,比其父大大不如。”
凤集又问道:“那么依殿下看,韦高自请留后,其父原先那些下属会怎样?”
李淳怔了怔,沉思良久,道:“只怕,嗯,只怕不大心服。”
凤集笑道:“便是如此了。韦高此人才德不足以服众,他举兵反叛,朝廷的大军压境,部从为求自保,只得听他号令,若朝廷逼得不那么紧,日久其必然生变。因此战绝不能打,不仅如此,殿下还要对其他跟着韦高起事的藩镇善加抚恤,言明只取首恶胁从不问,如此便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李淳犹疑片刻,问道:“大军久在前线,粮草消耗巨大,朝廷如今国库不丰,若时候拖得久了,只怕圣人催逼得紧,奈何?”
凤集微笑:“殿下只管将这番打算上书圣人,有座主在,分说明白,圣人自然会晓得如此其实更省钱。”
李淳点头道:“好!若能不费一兵一卒收复剑南,自然最好!”
这之后,李淳果然依计而行,将大军陈兵于渝州城外的一座无名谷口,安营扎寨,每日操练士兵,绝口不提进攻二字,却隔三差五向渝州城内散布些流言,只说大军集结完毕便要大举攻城,若城中人老老实实投降,便能免了这一场兵祸。流言中不免句句带上只擒首恶胁从不问的说法。
要论捣蛋的本事,永嘉认第二,这世上只怕没人敢说第一。他这几年丝毫不见长,只怕见了故人会引起议论,因此并未与凤集同去军中,而是一个人悄悄摸进了渝州城。流言能传得那么快,他自然功不可没。
甚么流言传得最快最广,还最容易被人相信?自然是童谣。自古以来,那么多真真假假的谶语,泰半是借着童谣传播开去的。
不晓得永嘉底细的话,只看这厮外表,那便是个纯真无害到极点的垂髫幼童,也是个和小童们混半天便能做个神气活现的小头领的家伙,有他城内外往来传递消息,韦高的一举一动不免都落入了凤集的耳朵。相应的,凤集想说给城里人听的话,也不免在大街小巷中慢慢传开来,久而久之,渐渐说得渝州城内人心浮动。
渝州城是剑南道的重镇,韦高起兵反叛之后便亲自坐镇此处,相当于与李淳城内城外直接对峙,因此这些流言便渐渐流进了韦高的耳朵。此人子承父业,仗着血缘关系勉强自封个留后,本就威望不著,如今朝廷大兵压境,流言纷纷,民心生变,同盟的几家藩镇又食言而肥,纷纷按兵不动只是观望,让韦高更是暴躁,性子来了对下人喊打喊杀,便越发拢不住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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