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高一个头的男生坐在位置上，痞痞地翘着二郎腿，大笑，老师，你可真漂亮，有没有男朋友啊？彼时齐悦刚和叶明熙没分多久，男朋友三个字几乎是她的痛脚。她当时就只是轻轻笑了一下，我对连养活自己都有问题的小男生不感兴趣。全班登时哄堂大笑，那男生面色微微红了红，显然从前未被呛过。后来齐悦才知道，那男生是个体育特长生，特招的。因为处分缘故直接留级，故而又被安插在高一里。
换作别的新老师，刚做班主任就遇到这样的问题学生肯定叫苦不迭，可偏偏那会齐悦一门心思全扑在了学校。每节课一定点他起来朗读课文，起初他不愿意，还要开口调笑，老师你先示范呗。齐悦只是走到他跟前，我不介意下课亲自教你朗读。在别的同学戏谑的笑声里他才慢腾腾地站起来。
男生学习一直是稳稳的倒数第一，齐悦知道他内里总是自卑的，才会习惯地张牙舞爪。直到运动会，他一个人包揽了大大小小的项目，直到不能再报为止。第二天是1500米，齐悦站在终点看他遥遥领先地甩开身后的人，目光坚定而一往直前。齐悦像是突然看到了从前的自己，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人，什么艰难险阻都被当做是考验她的关卡，只要过去了就会离他再近一分。
他冲到终点的时候，看到齐悦愣了愣，突然伸手抱住了她。
被一个小了六七岁的男孩子抱在怀里不是个什么好受的事，齐悦象征性地拍了拍她的背，“裴远同学，你松开我。”男生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勾起一个痞笑，老师，你真香。
齐悦看着他的眼睛，额前的发被风微微吹起，浑身都是青春的气息。
“裴远，我是你老师，只是你老师。”
齐悦在办公室改完作业已经六点了，学生差不多都走光了。
她刚打开办公室的门，就开到裴远倚在楼道口的墙上，半边脸隐在暗处，眼神有些失落。
看到齐悦才笑出来，露出尖尖的虎牙，“老师，原来你还真没走啊。”
“你有事？”
齐悦淡漠的态度让他瘪了瘪，“老师，有点问题想问你。”
“明天再说罢。”说完，齐悦就要下楼。
裴远看着齐悦的背影，“老师，我喜欢你。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喜欢。”
齐悦下楼的脚步顿了顿，慢慢走回去，“很抱歉，我有喜欢的人。”
“你明明没有男朋友。”裴远执拗地坚持，“你如果是为了拒绝我——”
“我没有骗你。”齐悦看着他的眼睛，眼里有明显的失落，“我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四年。他也是我老师。裴远，我和你不一样，你不能因为从来没人像我这样你就把所有感情寄托在我身上，我不可能回应你。”
“你不是我吗，怎么知道我是因为你对我好就喜欢你。我不傻子，感动和喜欢我还分得清，至少感动我不会那个的时候想着你。”裴远走进她，“老师，给我一次机会吧。”
“你别逼我。”齐悦摇摇头，“我对你没感觉，我很清楚。”
裴远愣了愣，轻轻垂下了头，“我知道了。”
“等一下。”齐悦笑了笑，“如果，我是说如果，等你大学毕业，我忘了他，你还记得我，我可以接受你。但你要明白我比你大了六岁，我们的价值观生活观念有太多的不同，你喜欢的或许只是一个幻想的——”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学的，不会因为表白被拒就自暴自弃的。”裴远顿了顿，“我也希望有一天你能忘了他，他让你痛苦。”
齐悦只是笑着摇头，“不，和他在一起我很开心。”
叶明熙听齐悦讲这件事，眼神始终只是看着前方，“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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