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聿梁笑了笑,无所谓地道:“身在重灾区,顾不得那么多。”
敬庄皇后又说:“我今早找林帧来问话了,才得知你和陛下下棋时正发着高烧,你故意输给陛下我可以理解,但你为何不在下棋前跟陛下直说你当时在病中呢?”
语气又气又爱。
赵聿梁只笑不答。
在政治舞台上示弱和暴露缺点无疑都是致命的。
太子太知道这一点了。
敬庄皇后望了太子良久,终于叹气道:“我想我也多少能够理解你当时的想法,”接着又不无担忧地说:“因为那首歌谣之事,眼下陛下已经不让你插手政事了,我很担心……”
有些话敬庄皇后真的不忍心说,怕会一语成谶。
赵聿梁便笑着拍了拍敬庄皇后的手背,说:“孩儿会小心的,母后请宽心。”
第四十六章有所不为
敬庄皇后摇了摇头,泪流得更凶了。
她怎么可能会不担心呢?
皇上竟然因一首来路可疑的歌谣就对太子防范、逼迫至此,她一想到这个就觉心惊胆寒。
可他毕竟是自己的夫君,又是一个把帝王术用得无所不及的国君,她即便对他有所不满,也不敢明着抗议。她知道,无论是太子,还是自己,在未来不短的时间内都还是得仰仗于他的。
敬庄皇后默默地反握住太子的手,说:“这段时间里你恐怕得耐着性子熬一熬了,等这事的风头过后,我会跟皇上好好说一说,看能不能缓和一下你们之间的关系。”
赵聿梁忙说:“不必,这事母亲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敬庄皇后深深地望了赵聿梁一会儿,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他是她唯一的儿子,她如何能袖手旁观?但既然儿子不想拖累到她,她且表面上答应下来好了。
然而一想到太子眼下的处境,她又不免流了好些泪。
赵聿梁便又好言相劝了好一会儿,见敬庄皇后终于有所释怀了才离开。
走出坤仪宫,太子赵聿梁在那宽阔的广场站定,朝四周看去。
眼目所见,皆是金碧辉煌的建筑。
这富丽堂皇、庄严大气的皇宫里,究竟隐藏了多少的阴谋和杀戮,多少的冤屈和孤独?又隐藏了多少的欲望、危机和不安?
最美的东西又往往是最残忍的。
赵聿梁叹着气闭了闭眼,再睁开,但觉眼前的富丽转眼变成了满目凄凉,而他,正像一个孤独了千百年的魂魄,正飘荡在这让人又爱又恨的华宫之上。
可即便是这样,他的腰杆依然挺得直直的,眼神依然透着炯炯光芒,仿佛一个铁骨铮铮的落魄英雄。
这魂魄,这情怀,这忽然生出的悲伤,却不是淡漠的,它温暖而慈悲,它人性的一面尚没有被权势所腐蚀。
太子赵聿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仰头望向不远处的奉天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呼声犹在耳边。
他在想,如果它日自己真的成了君王,要如何做到既拥有权势而又不被权势所绑架?
“殿下,快到上课时间了。”林帧的话将赵聿梁从纷繁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赵聿梁‘嗯’了一声,大步流星地朝文渊阁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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