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胆色】
我微笑道:“大汗,我忽然感到身体有些疲惫,还是先行告退了!”拓跋醇照一双虎眸冷无比,他冷笑道:“既然如此,你便去吧!”我笑道:“皇妹,你有孕在身,何必勉强送我?”手中的发簪却轻轻在她的小腹上戳了戳。《+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安蓉花容失色,强装镇静道:“我们兄妹许久没有单独说过话了,我还是亲自送送皇兄吧!”我哈哈笑道:“既然如此愚兄也不好拒绝了!”当下携住安蓉的柔荑,向外走去。突然发生的变化让北胡众臣一个个呆在那里。御前武士想要上前,拓跋醇照冷冷道:“让皇后送驸马出去。”我缓步走出门,阿东警惕十足地跟在我的身后。安蓉低声道:“你在自寻死路。”我冷笑道:“所以只好请皇妹陪我走出这座鬼门关!”阿东在我的身后低声道:“他们没有追上来!”我回过头去,却见拓跋醇照等人远远站在门处,并不敢上前。安蓉道:“放开我,或许我可以让大汗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我双目猛然迸出一丝寒光,安蓉在我的逼视下情不自禁颤抖了一下。我冷冷道:“贱人!居然勾结异族想谋害自己的兄长,你有何面目去面对龙氏的列祖列宗?”安蓉道:“你以为劫持我便可以逃出北胡吗?大汗雄韬伟略,焉能因为我而放弃对你的诛杀!”我微笑道:“所以我就跟他搏上一搏,看看你安蓉何腹中的骨究竟在他的心目之中到底有何等地位?”如果拓跋醇照不惜牺牲安蓉也要铲除我龙胤空,我便败得心服口服,他的确是目光远大的一代天骄,如果他将安蓉母子视如生命,那么他早晚都会成为我手下败将!我之所以敢冒如此大的凶险相搏,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拓跋醇照众多的妻子之中,只有安蓉怀上了身孕,这个该字对他的意义极为重大。我将发簪向她的腹中又顶动了一下,冷笑道:“你现在还是担心自己的命吧。”我劫持着安蓉走出了皇,阿东勒令门前侍卫为我们牵来两匹骏马,又从侍卫的身上强行夺来了两柄长刀。我和安蓉共乘一匹,阿东自乘坐一匹,径直向乌库苏南门而去。拓跋醇照显然已经下过命令,城内任何人不许对我们进行拦截,城门也早已打开,我们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顺利出了南门。安蓉开始感到畏惧,低声道:“你……既然已经逃了出来,为何还不将我放了?”我冷笑道:“放了你?你当我是傻子?”安蓉颤声道:“你该不是想将我劫往大康?”我淡然道:“你说呢?”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我确信身后并无追兵,这才翻身下马,将安蓉也从马上押了下来。阿东摘下水囊首先递给了我,我喝了几口,遥望乌库苏城的方向,拓跋醇照绝不会让我就这么离开,现在他之所以没有派追兵前来,因是投鼠忌器,害怕我对安蓉母子造成伤害。安蓉道:“你逃不掉的……”“住嘴!”我怒吼道。安蓉吓得闭上了嘴巴。我一把抓住她的发簪,恶狠狠道:“贱人!究竟是谁让你如此害我?你说是不说?”安蓉吓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皇兄,我……只是一时糊涂……你原谅我……这一次吧!”我冷笑着从刀鞘中抽出长刀,刀尖指向她的小腹:“你再不对我说实话,今日我便将拓跋醇照的孽种,一刀剖了出来!”这一招果然有用,安蓉吓得娇躯颤抖捂住小腹不断地向后退:“不要……”我步步进逼,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安蓉咬了咬下唇终于道:“这……这都是父皇的主意……”我剑眉紧锁,满面狐疑道:“你敢骗我?”安蓉泣声道:“我……若有半句谎言,让我和腹中的骨都不得善终。”她既然敢发如此重的毒誓,想来不会骗我?我低声道:“他为何要害我?”安蓉道:“大汗和父皇早已私下达成盟约,父皇将绿海原的土地还给大汗,大汗帮助父皇将你除去……”我听到这里已经是义愤填膺,歆德皇这个老混蛋,他居然愚蠢到借用外力将我除去的地步,难道他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千秋万载,寿与天齐吗?愤怒之中刀尖不由得向前又凑了一凑,安蓉吓得娇呼一声,竟然晕了过去。我还以为错手将刀锋刺入了她的小腹,垂头看了看,才知道不过刺穿了她的衣服,并没有伤及她的肌肤。阿东看了看我,我低声道:“我带她去东边的树林中暂时躲避,你去周围查看一下情况,顺便找两件东湖人的衣服过来。”阿东点了点头,调转马头向远处驰去。我将安蓉抱入树林之中,她显然被我吓得不清,仍然昏睡不醒。阿东不多时便返回,带来了两套东胡服装,低声道:“这附近并没有展开大规模的搜查,乌库苏方面虽然没有追兵,可是我听闻附近的驻军,已经开始调动,通往宣城的道路应该完全被封死了。”我点了点头,拓跋醇照现在一定处在极度的矛盾之中,他不会甘心放任我就此离去。阿东看了看昏睡在地上的安蓉:“怎么办?”我淡然一笑,撕下衣袍将安蓉的手脚缚住,又将她的双目蒙上。而后和阿东在树林深处换上胡服,找出采雪为我们事先准备的人皮面具戴上,和阿东对望一眼,彼此都认不出对方的容貌。采雪这两张面具做得无比巧,除了眼珠无法掩饰之外,我们的外貌竟然和胡人无异。我和阿东走出了树林,辗转回到官道之上。阿东道:“我们就这样离开北胡吗?”我摇了摇头道:“拓跋醇照势必在通往宣城的每一个关口严密盘查。我们还是返回乌库苏城,等到风头过去了再说!”阿东惊声道:“主人,我们好不容易才脱离虎口,你怎么又要回去?”我淡然笑道:“拓跋醇照亲眼看到我们已经离开了乌库苏,他监察的重点会放在其它的地方,所以对我们来说,现在的乌库苏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和阿东随着进入乌库苏的人群,悄然混入了城内,一切果然如我所料,城门处的盘查并不森严,不时有军队从我们的身边经过,向城外而去,八成是去对我们进行围追堵截。我和阿东在公主府附近的客栈落脚。刚刚住下,便听到皇后被找到的消息。阿东有些懊悔道:“主人也许不该放过她。”我微笑道:“你我二人若是带着一个孕妇,本没有机会逃出北胡。若是杀了她,等于逼迫拓跋醇照下了决心,我们活命的机会更加微乎其微。”阿东有些不解地望向我。我起身在房内走了两步道:“拓跋醇照之所以没有派追兵紧逼我们,就是想给我一定的空间。因为他清楚,逼急了我,也许会玉石俱焚,他也不想第一个孩子有任何的闪失。他应该早就算出,我不会对安蓉下手,也不会带着安蓉离开。”我的唇角泛起一丝得意的微笑:“事实证明,我赌赢了,拓跋醇照会全力在通往宣城的道路对我们进行堵截,我们只有避过眼前的风头,才有机会离开。”阿东不无忧虑道:“可是风头何时才能过去呢?”我充满信心道:“我们逃走的消息马上就会传到宣城,陈先生和楚儿肯定会想出办法来帮助我们。”阿东道:“他们远在宣城,如何帮助我们?”我微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过几天就会传出我平安抵达宣城的消息。”这是我来到北胡后睡得最为安稳的一夜,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所在。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阿东为我买来早餐和衣物。今日是拓跋寿缮升天之日,按照常理,国内所有的民众都要身穿黑衣。我洗漱完毕,换上黑色胡服。阿东道:“我刚才去公主府前看过,腾多尔等人已经被驱逐出境,不过王妃娘娘好像被留了下来。”我点了点头道:“拓跋醇照不会轻易放绿珠回去,这件事以后再说。”阿东道:“北胡刚刚经历了战事,难道他们还想挑起战争吗?”我冷笑道:“拓跋醇照想的是短期内迅速改善国内的情况,当初也是在我逼迫下才放弃了绿海原的土地。现在我父皇一心想将我除去,他们两人可谓是一拍即合。”阿东道:“我真的搞不懂,天下间竟然会有这样的父皇,他居然联合外人来对付自己的亲生儿子。”我心中暗道:“或许歆德皇对我并没有那种所谓的骨亲情,因为我本不是他的亲生骨。这老混蛋敢如此对我,他日我若有机会,定然要他不得善终。”我淡然笑道:“或许在父皇的心中,他还能继续地坐在大康的皇位之上,我自然成了他的心腹大患。”阿东感叹道:“如果大康的政权继续执掌在他的手中,恐怕国无宁日了。”我充满信心道:“他没有多杀时日了。”这次歆德皇与北胡之间的私底盟约,彻底断送了我对他的最后一丝奢望,心中仅存的那点所谓亲情早已荡然无存。我和阿东混入了祭祀拓跋寿缮的队伍中,北胡百姓手中全都拿着洁白的哈达,步行向拓跋寿缮的皇陵走去。队伍共有三列,两旁是自发组织的百姓,正中是皇族和官员的队伍。为了表示对已故先汗的尊敬,每人全都是步行前往,我和阿东夹杂在队伍之中,手捧白色哈达,不时留意正中的队伍。来到皇陵前,百姓的队伍将整个皇陵围绕起来,先由皇陵向先汗敬献哈达。我仔细留意着场地的正中,拓跋醇照手捧哈达第一个走了上去,将哈达恭恭敬敬地放在祭台的日月轮盘之上。紧接着,皇族逐一将哈达放在祭台上,不多时那祭台上便完全变成了白色。绿珠终于出现在我的视野中,她美目含泪,容颜憔悴,敬献哈达之后,竟然跪在祭坛之上大声哭泣了起来。我心中不禁一酸,绿珠肯定是在为我的命运而担忧。爱人虽然近在眼前,我却不能上前相认,这是一种怎样的悲哀,我的眼眶不觉湿润了。王公贵族敬献完毕,环绕祭台默诵悼词,然后才轮到百姓的祭祀。成千上万的百姓将手中的哈达敬献在祭台的周围,整个草原变成了一片白色的海洋。从眼前的情景看来,无论拓跋寿缮的功过如何,他在北胡人心中仍旧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头戴面具的萨满开始围绕祭台跳舞,我和阿东在东胡多年,对胡人的祭祀仪式多少也有些了解,可是如此规模盛大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到。人群中我看到一个熟悉的倩影,竟然是博贴尔的小女儿索沫儿,她和两位姐姐也在祭台周围敬献了哈达。想起前天晚上和她的亲密接触,我不禁露出一丝微笑。这时候,人群中传来凄厉的哭号声,我心中一怔,向声音的方向望去,却是卫兵押着两位中年美妇向祭台走了过来。我此时方才留意到周围还堆着一个柴堆,通过周围人的小声议论我知道,这两位美妇乃是拓跋寿缮的两位妃子,今日是被拓跋醇照用来祭祀升天,陪伴死去的父汗。这样的事情对我来说并不新奇,无论是胡人还是汉人,都有杀掉母妃的事情发生,我虽然不知道这两名妃子究竟犯了什么错,可是能够肯定的是,她们一定触犯了拓跋醇照的利益。我忽然联想到静德妃,如果有一日我成为大康的帝王,她连同女儿一起害我的事情,我会不会善罢甘休?祭台前燃起了熊熊的火光,映红了我的双眸,我的思绪随着跳动的火苗不断起伏着……随着拓跋寿缮升天仪式的完结,乌库苏城居民的生活重新回归于平静之中,然而这种平静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三日之后,突然传来赤鲁温府被围的消息。赤鲁温当初的预感终于被证实了,拓跋醇照开始对这批大发战争横财的商人下手。赤鲁温的罪名便是在两胡战争期间,和我相互勾结倒卖物资,从中牟取暴利,不惜牺牲北胡的利益。我和阿东站在远处,望着赤鲁温府邸前层层围困的士兵,目光中不由得蒙上一层深深的忧虑。阿东道:“赤鲁温会不会有事?”我摇了摇头道:“拓跋醇照的目的是求财,并不是想对赤鲁温下手,赤鲁温的生意遍及胡汉两地,现在杀掉他没有任何的好处。”阿东低声道:“拓跋醇照这样做是不是由杀取卵之嫌?”我大胆推测道:“你有没有看出,拓跋醇照急于将所有的全力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他越是着急,越是证明北胡可能存在一个不为我们所知的危机。”阿东充满疑窦道:“主人是说,拓跋醇照的位置仍然没有坐稳?”我点了点头道:“每位新君上位之初,势必做出一系列坚决果断的举措,铲除异己,稳固自己的权力,可是拓跋醇照这次的步子迈得有些太大了。”一队兵马向我们的方向而来,我和阿东慌忙转过身去,向一旁的人群中躲去。等到兵马过去,我们方才向客栈走去。我低声道:“两胡战争刚刚结束,事实证明拓跋寿缮掀起的这场战争实在是昏庸之举,劳民伤财,让整个北胡的国力迅速下降,我相信北胡的内部也一定对这场战争持有不同的看法。”阿东点了点头道:“拓跋醇照在这个时候即位看来并不是那么舒服。”我笑道:“当年他将绿海原交还给我,已经遭到不少人的非议,这次想趁着这机机会将绿海原讨回也在情理之中。现在想想,他和我父皇达成私下联盟也实属正常。以北胡现在的国力,本无力发起战争,父皇答应将绿海原归还给他,他在北胡国内有了交待,威信可以更上一层。将我羁留在北胡,对他来说,可以清除一个心腹大患,对我父皇来说,他可以趁机将我控制的土地收回去,他们两方都可以获利,何乐而不为。”阿东道:“拓跋醇照极有可能意识到主人将会给他带来的威胁,想先行下手,将主人铲除。”我赞同地点了点头道:“只可惜他太急了一些……”我停顿了一下方才道:“他想尽快扭转国内经济的现状,两胡之间的这场战争使国内的大部分财富流入到投机商人的腰包。如果我是他,我会用挤牛的方式,让这帮商人将挣到的钱重新用于北胡的经济发展之中,而拓跋醇照却使用了最为激进的方式。就像你所说的杀取卵,不惜伤害诸多商人的感情,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流失的金钱重新回归国库。”阿东频频点头。我又道:“虽然拓跋醇照早有对付我之心,可是在没有撕破脸皮之前,我毕竟是大康的平王,北胡的驸马,博贴尔的女儿竟然嚣张到围困公主府的地步,从此事可以看出,博贴尔未必对拓跋醇照心服。他在祭祀之时连杀两名王妃,这表明皇室内部仍然存在不安定的因素。”我充满信心道:“以我对拓跋醇照的了解,他绝不是一个急功近利的人。现在发生的一切,让我绝对相信,他的身边一定存在着深重的危机,他迫切地需要在国人面前证明自己,所以他才会采取这一系列非常的手段。”围在赤鲁温府邸的士兵,在第二天已经开始撤除。赤鲁温为了换取自由,肯定付出了不菲的代价。等待是漫长的,按照我的推测,就算陈子苏和楚儿散步出我回返宣城的消息也要在十日之后,拓跋醇照在此之前不会放松对各个关卡的警戒。我每日除了和阿东在城内打听北胡国内的局势,便是趁机在乌库苏城各处游玩一番,过得倒也惬意。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绿珠,没有我在身边不知她能够支持到什么时候。我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就在我返回宣城的消息传来的时候,突然听到绿珠病危的消息。这突然的变化,顿时打乱了我的阵脚。阿东迷惑道:“不可能!王妃前些日子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病重呢?拓跋醇照是不是故意放出烟幕,想引主人现身呢?”我点了点头道:“宣城方面虽然传出我们安然返回的消息,拓跋醇照未必相信,他可能用同样的烟幕弹来迷惑我们。”阿东道:“主人,我们是不是按照原有计划返回宣城?”我沉吟片刻道:“再推迟两日,如果拓跋醇照是故意散布烟幕,边境关卡的盘查现时未必会放松。有采雪在,过两日他们应该可以得到我确实回到宣城的消息。”我停顿了一下又道:“无论绿珠的病情是真是假,现在我都不能够安心离开,我必须确信她平安无事,才能离开。”阿东点了点头道:“我再去打探一下消息。”阿东反馈回来的消息,让我越发地不安。这两日皇中的御医频繁出入公主府,而且皇族、大臣前往探视的络绎不绝,甚至连赤鲁温也登门去探望绿珠的病情。我渐渐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或许拓跋醇照并没有编制谎言。我陷入无尽的矛盾之中,现在离开乌库苏无疑是最为安全的时刻,可是就这样将绿珠抛弃,我的良心很难得到安慰。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关键时刻仍然无法斩断情丝,是我最大的缺点,这对一个王者来说无疑是致命的弱点。阿东默默整理着行囊,他已经等待我的决断整整三天。自从郦姬的事情之后,我发现自己改变了许多,这种改变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想成为帝王难道一定要牺牲自己的感情吗?阿东低声道:“主人,我们该出发了。”我忽然道:“如果让你选择,你会不会放弃自己的女人?”阿东唇角的肌剧烈地抽搐了一下,我的话勾起了他内心最深处的痛苦。他许久方道:“乌玲死后,我便成了一个死人……”他转过脸来,虎目之中闪烁着激动的泪光:“主人,你和我不同,你注定要成为一个王者,孰轻孰重一定要分清。”我低声道:“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不能保护,即便是让我得到天下还有什么意思?”我在瞬息之间已经下定了决心:“阿东,你帮我联系赤鲁温,我要见他!”阿东目光中流露出无比敬佩的眼神,重重点了点头,放下行囊向门外走去。我和吃了对面坐在销金窟的二层包厢之中。赤鲁温的眼神平静而深邃,仿佛一口幽深之极的古井,无波无浪。他仔细端详着我,许久他的脸上方才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我早就知道,你没有离开。”我笑了起来:“赤鲁温兄何以会这么认为?”赤鲁温道:“通往宣城的所有关卡,盘查都是异常森严,凡是身高与你相仿的男子,都必须经过全面的检查。”他看了看我的面孔道:“易容虽然巧妙,可是有些事情是不好蒙骗的。口音和举止,完全可以暴露一个人的一切,以公子的明,绝不会在最危险的时候离去。”我抿了一口酥油茶,慢慢品味着唇齿间的那股香。赤鲁温道:“其实现在已经是离开的最好时机,公子为何不早下决断?”我淡然笑道:“以赤鲁温兄对我得了解,应该能够想出我仍然没有离开的理由。”赤鲁温点了点头道:“无论怎样,我都很感动,你在这个时候还能来找我,足以证明,你将我当成了值得信任的朋友。既然是朋友,我就要奉劝你一句,有些事情,能够放开的时候还是彻底放开,不可因为儿女私情而坏了自己的大事。”我缓缓放下茶盏,低声道:“我只想知道公主的病情。”赤鲁温道:“她病情的轻重,和公子的决定有什么关系?你以为能够成功地将她从北胡带走吗?”“我想让赤鲁温兄帮我一个小忙。”赤鲁温爽快地答应道:“只要我能够做到,我一定全力以赴。”我将事先写好的信笺放在赤鲁温的面前:”帮我将这封信交给公主。“赤鲁温收起信笺,微笑道:“公子放心,这件事我相信还能够做到。”他低声道:“我昨日探望过公主,她的病情虽然很重,可是并非外界所传的有生命之危。大汗虽然听说你回到宣城的消息,仍然还有些疑虑,他怀疑你隐藏在北胡境内,没有离去,所以借着公主的病情大肆宣扬了一番,目的就是守株待兔。你是当局者迷,如果真的去探望公主,岂不是正中了拓跋醇照的圈套?”我听到他如是说,心中稍感安慰,想起赤鲁温的近况,低声道:“拓跋醇照有没有为难你?”赤鲁温不屑笑道:“他比起他的老子还要无耻。想当初两胡战争之时,我没少给他好处。如今他继承了汗位,居然马上换了一副嘴脸。无非是想借着我的事情,威慑一下北胡的诸位商人。”他攥紧双拳道:“这次我在战事中获得的大半利益,都被他讹诈了过去。”我劝慰道:“钱财乃身外之物,赤鲁温兄又何必太过执着?”赤鲁温笑道:“每个人都有一个心结,我追逐金钱却被金钱所困,公子追逐江山美色,现在却被感情所困。你劝慰我的同时,自己能够做到吗?”我不禁哑然失笑。赤鲁温道:“知不知道拓跋醇照为什么会放过我?”他微笑道:“他定然是想从你身上获取更多的利益。”赤鲁温喟然叹道:“我现在的境地好像你们中原的一种鸟儿。”我眉头微耸脱口道:“鱼鹰?”赤鲁温苦笑道:“正是如此。我自己刚刚捕捉到的鱼儿便被这狡猾的渔夫给掠夺了过去。他虽然不杀我,可是扎起了我的脖子,困住了我的自由,在这种环境下,我还有什么前途?”我低声道:“赤鲁温兄是不是准备离开北胡了?”赤鲁温道:“拓跋醇照的意图很明显,他要大规模地压缩民间经济,主推官方经营,将市场的掌控权重新收回到国家的手中,这对北胡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可是对我们这些民间商人来说,无疑是被逼上了绝路。”我同情地点了点头。赤鲁温道:“现在北胡的国力过于薄弱,拓跋醇照试图在最短的时间内,充实自己的国库,所以才会采取这种激进的手段。我们恰恰成为首当其冲的受害者,等到国内政局平稳之后,或许他会重新将部分的市场归还给百姓,不过那时候,恐怕已经是物是人非了。”我低声道:“拓跋醇照上位之后,一连串的手法过于激进,是不是北胡的内部还有什么危机?”赤鲁温点了点头道:“北胡内部的确有一股反对势力,拓跋醇照的叔父格格勒王拓跋寿貅一直都是两胡战争的最激烈反对者,在北胡国内也拥有自己的一些势力。他这次虽然表面上拥立拓跋醇照为王,可是暗地却积极和其它势力勾结,密谋推翻拓跋醇照仍未站稳的政权。”“拓跋醇照难道会容忍异己的存在?”赤鲁温压低声音道:“民间一直都有个传言,拓跋寿貅早就和皇太后有染,更何况他和大元帅博贴尔是相交莫逆的安答,拓跋醇照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岂敢动他?”他不屑笑道:“先汗升天之时,拓跋醇照焚烧两名王妃,真正的目的就是给皇太后一个下马威!”我笑道:“你相不相信,我现在是越发地欣赏你们的这位大汗了。”赤鲁温微笑道:“或许他现在的处境和公子相同,你们可谓是同病相怜。”我感叹道:“本是同生,相煎何太急。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会把首要的打击目标放在我的身上。”赤鲁温道:“这种时候,他首先考虑的是做出政绩,稳固国内的政权,肯定要选择最为直接有效的方法。”我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赤鲁温道:“公子打算何时离开?”我微笑道:“见到赤鲁温兄之后,我心中的牵挂已了,今日我便会离开乌库苏城。”赤鲁温道:“我有一个建议,虽然通往宣城的关卡已经有所放松,可是边境的盘查仍然严格,公子最好还是不要选择从这条道路离开。”我其实也考虑过这件事,从拓跋醇照目前对我仍然心存警惕来看,我选择向东南经由绿海原直接返回宣城实属不智。赤鲁温道:“公子可以从乌库苏城西门出发,朝西南方向出发,经由燕国返回大康境内。现在这条道路的盘查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你们想蒙混过关应该十分容易,而且这条路途人烟稀少,遇到危险的可能相对少一些。”赤鲁温又从怀中掏出一叠北胡的银票,推倒我的面前:“这些银票留给公子在路途中使用。”我心中一阵感动,赤鲁温对我的这番友情的确诚挚非凡。虽然我身边还有银两,可是那日离开之时毕竟仓促,逃命途中,金钱能够起到很大的作用。我毫不客气地收起银票,赤鲁温在我的心目之中早已颠覆了寻常商人的概念,我已经将他当成一位知己,一位朋友。我嘱托道:“公主的事情就拜托你了,你让她安心等我,我只要返回宣城,马上就会想办法将她接回去。”赤鲁温点了点头道:“公子尽管放心,这些日子,我处理完北胡的事情,会亲自前往宣城拜访你。”他终究不失商人本色,经历了此事之后,他看来已经决定将经营的重点转移出去,而我恰恰是他最好的选择。今日他对我感情和金钱的双重投资,也是为了日后牟取更多的回报。我和阿东按照赤鲁温建议的路线从西南向燕国行进,这条路线虽然盘查不严,可是路途中要经过瀚海沙漠,比起直接前往宣城的路线要艰难许多。离开乌库苏两日之后,我们抵达了瀚海沙漠前方的小镇‘一口井’。这个小镇真可谓是名副其实,整座小镇之中只有一口可以饮用的水井,而这座水井成为整座小镇最大的经济来源。来往的客商都会在此地补充给养。这里清水的价格在天下间恐怕也是最贵的,我和阿东再小镇中买了三匹骆驼,又购买了足够的清水和食物,这还要多亏了赤鲁温的那笔钱。我们在当地找到了一名北胡向导都炭,他常年穿行于北胡和燕国之间,据当地人说,他闭着眼睛都能够穿越瀚海沙漠。按照我们事先的约定,我先付给都炭一半的价钱,剩下的酬劳等到离开瀚海沙漠再付。我们又按照他的吩咐,购买了毛毯帐篷等必要的物资。当日上午,都炭便骑着他的老骆驼,带着我和阿东走入了瀚海沙漠。瀚海沙漠宛如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洋,冷风吹过,无数的细沙飘悠再沙层的表面,视野中一切变得单纯而朦胧。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美丽的景象,心中有种新奇的感觉。都炭指向正前方道:“沙漠里的景物,照例都是不平静的。戈壁中风沙的猛恶,没有亲身经历的人,简直难以想像得到有那么厉害。再有两日我们才能走出大漠,抵达燕国北部的草原,这两日你们会真正认识到大漠残酷的一面!”正在说话间风势忽然变得猛烈起来,只见悲风怒号,黄尘高涌,沙漠里的浮沙被狂风卷起,满空旋舞,大地上全被这些飞起来的浮沙尘雾笼罩,一片昏茫愁惨的景象,人行其间,宛如陷身黄色雾海之内,即便处在对面也不能见物。日光早已不见,天也成了暗赤颜色。有时风沙稍住,停了一会,愁云惨雾之中,刚现出一轮淡微微的灰白日影,忽然狂风又起,那点日影马上又被黄雾吞噬,风势比原来更为狂烈,只听呼呼轰轰之声,夹着万丈尘沙,宛如万马奔腾,狂涛怒涌,铺天盖地而来。中间更夹杂有旋风卷起来的沙柱,远远望去就像一座山峰,凌空疾转而来。都炭大声道:“大家围拢在一起,护住口鼻……”那座沙柱已疾如电驰,向我们的方向袭来。别说是被沙柱当头压倒,便是扫着一点风尾,也休想活命。我和阿东同时勃然变色,心中惊惧到了极点。谁想到那沙柱距离我们十余丈处的时候,忽然坍塌,马上变成了千堆沙浪,波涛起伏,随着风势向前卷去。等到风住,那广袤的沙漠上,便多出了无数波浪形的沙丘,这类沙丘,随风势移动,全不固定。今日崇冈起伏,明日被风一卷,又化沙柱,再沙漠中狂飞乱舞,往来肆虐,遇到最厉害时,所到之处,不论城郭园林,人畜房舍,不是被它压倒,埋葬在内,化为乌有。(妈的,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罗嗦的作者……)刚才还是愁云惨淡,此刻又变成艳阳高照,阳光毫无遮拦地投到我的身上,却没有让我感觉到任何的温度。我凑向水囊喝了一大口水,比起都炭,我忍耐干渴的能力毕竟要差上许多。我抹干嘴角的水渍,可是心中仍然感到干渴。我的目光忽然定格在前方,那时一座规模宏大的古城,城墙以白色的巨石砌成,阳光的照下发出橘红色的光芒,由于距离太远我无法估计出它真正的高度,最为吸引我的是环绕城墙四周的郁郁葱葱的植物,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种生命的色彩。我欣喜道:“那里有个城池!”都炭笑了一声,他拉下遮在头上的毡帽道:“我跟你打个赌,你一辈子都走不进那座城里!”我迷惑道:“难道那就是传说中的海市蜃楼?”阿东睁大了双目,也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看起来就像是真的一样!”都炭伸了个懒腰道:“那是恶魔居住的地方,我们还是远远地离开它……”我的目的地就在前方,自然无法避开,我虽然知道那时幻影,可是仍然觉得在不断地向它靠近。黄昏的时候,那座城池在我们的视野中已经完全消失。都炭说的没错,我永远也到达不了那里。我环视四周,哪里还有那座城池存在的一丁点痕迹。都炭笑道:“现在你明白我并没有骗你了!”我点了点头,目光垂了下去,却发现黄沙之中,有一件白色的物品。我好奇地从驼背上跃了下去,从黄沙中拾起那件东西,却惊奇地发现这是一只做工良的绣鞋。这次轮到都炭目瞪口呆了。鞋子不大,用白色软缎制成,做的异常致,上面用金线绣满了翻飞的蝴蝶,都炭吸了口气道:“这是女人穿的鞋子啊!”阿东忍不住道:“废话!”我翻来覆去看了数遍,低声道:“这应该不是汉人女子,汉人女子的鞋子通常都比这小,而且从上面的绣工来看可能是来自波斯。”在此之前有商人曾经敬献给我波斯的刺绣,所以我轻易便从图案中认出了它的来源。都炭道:“从这双鞋子还没有被黄沙掩埋,就可以知道它的主人定然在距离此地不远处!”我迷惑道:“难道它的主人遇到什么危险?”阿东主动道:“我先到前面去查看一下!”都炭点了点头,低声嘱咐道:“若是五人以内,我们可以施以援手,若是对方人多,我们绕路而行……”我猛然醒悟,它之所以如此交待,是因为在沙漠之中食物清水本就有限,人们为了生存下去,会不惜任何代价,他的担心不无道理。我叫住阿东道:“我们还是一起去!”我们三人催赶胯下骆驼同时向前行去,登上前方高出沙丘,居高临下望去,顿时被眼前景象惊呆了。方圆百余丈之内黄沙紧数被鲜血染红,沙坑之内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身,有的看来尚未气绝,四肢在不断抽搐。这里必然经历一场惨烈无比的战斗,干燥的空气中弥漫着让人作呕的血腥,战场的正中停放着一辆华美的四轮马车,波斯檀香木结构的车厢上沾满了污浊的血迹,六名劲装武士在车身的四周护卫着,他们的衣服都已经被鲜血和黄沙覆盖,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我轻轻扯了一下骆驼想要向马车走去,胯下骆驼却向后倒退了一部,颈部的长毛猛然竖立了起来,我忽然感到一丝微弱的震动,随即看到前方那辆马车迅速的向下陷落。“快回来,流沙!”都炭大声发出一声惊呼。我们三人同时向后退去,可是脚下的震动却突然停止了,那辆马车停在中途。此时马车中清晰地传出了一声娇呼声,我们都是一怔,马车之中竟然还有人在。马车开始缓慢地下移,我迅速反应了过来,从身后摘下绳索,缚在箭尾之上,瞄准马车的边缘了出去,羽箭准确无误地在了车厢之上。我大吼道:“里面若是有人,便抓住绳索逃出来。”都炭和阿东都睁大了眼睛,内心中对这辆神秘的马车充满了好奇。都炭望着这马车上的斑斑血迹,眼神中忽然流露出无尽的恐惧,他大声叫道:“把马车丢在这里,我们继续赶路……”车帘的一角已经被掀起,我们每一个人忽然都僵直在那里……这是一只完美无暇的柔荑,在逐渐西斜的阳光下,宛如一朵纯美的幽兰,黄金制成的手镯恰到好处地点缀其上,这只手不应该属于这满天风沙的大漠,也许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大漠之中……我清晰地听到都炭的呼吸,他尽管竭力抑制,还是能够感觉到气流冲出喉头的呼呼声。“魔鬼……”都炭的声音变得异常的怪异。我重复道:“绳索在你左侧的车厢上,抓住它!”那只手索了一下,终于做到了绳索的位置,她终于从车帘中探出身来,黑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宽大而舒适的白色睡袍上。她的睫毛长而弯曲,上面犹自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睡袍的下摆处,露出一双晶莹修长的,完美的曲线转折处是她的完美无暇的双足,她鲜花般的双唇边露出一丝惊惧。“将绳索系在你的身上!”那少女从慌忙之中镇静了下来,将箭尾的绳索解下,系在自己的腰间,与此同时,马车在流沙中陷落的速度突然加快,她娇呼一声,身躯随着马车迅速下降。我大吼一声,牵住绳索用力向上牵拉,阿东冲了过来,跟我合力牵拉绳索。那少女的娇躯终于脱离了马车。一直愣在一旁的都炭,也加入了营救少女的阵营之中。在我们三人合力的牵拉下,那少女终于一点点脱离了流沙的范围。我抓住她的柔荑,总于将她拉到了安全之处。那少女惊魂未定地回过头去,沙坑之中的马车和尸首早已完全沉入黄沙之中,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恢复了从前的宁静与安详。夕阳在西方的天际渐渐沉了下去,夜晚即将来临,都炭来到我身边道:“应该宿营了。”我点了点头道:“先带我们离开这片流沙再说。”
第一百二十七章【过关】
沙漠中的夜晚,静谧之极,皎洁的明月挂在深蓝色的夜空中,月光将整个沙漠变成了一片银白,沙层宛如鱼鳞般堆砌,好像微风吹皱的湖面,却缺少几分动感,多出一些清冷凄凉。我们在沙漠上点燃了篝火,都炭和阿东围绕篝火支起了三座帐篷。我将烤好的羊递给那名异族少女,她美眸之中闪过感激的眼神,接过羊却没有吃,仍然呆呆地凝视着跳动的篝火。我低声道:“这位姑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幽然叹了一口气道:“我叫阿伊古丽是秘真国人。”她的口音带着淡淡的异族口音,听起来却格外的舒服。秘真国我曾经听说过,是位于瀚海沙漠西方的一个小国,距离我们所在地方要有数千里之遥,不知道这少女怎生流落到这个地方。阿伊古丽道:“我随同商队前往燕国经营,谁想到……中途竟然遇到了盗贼,搏杀的时候偏偏又遇到流沙……”救她时候的情形仍然历历在目,当时明明是两队人马厮杀后的惨烈场景,阿伊古丽显然对我有所隐瞒,她分明是在说谎。我并未将她点破,淡然笑道:“巧得很,我们也要前往燕国,顺便将你送到燕境。”阿伊古丽轻声道:“多谢公子了!”我起身道:“帐篷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吃饱后早些休息,明天一早我们还要赶路。”我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阿东并没有在帐内,披上衣服,走出帐篷,却见阿东独自坐在篝火旁为我守夜。我笑着走了出去:“阿东,这里是渺无人烟的大漠,本不会有人经过。”阿东道:“主人,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少女出现在这里,有些怪异?”我在他的身边坐下,低声道:“看她的样子,身份应该颇为高贵,或许是来自秘真国的一位贵族。”阿东点了点头道:“马车旁边至少有二百多人死在那里,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我微笑道:“等走出了这片沙漠,我们便给她一些银两,让她自行离去,她有什么秘密,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我拍了拍阿东的肩膀道:“别想这么多了,早些去睡吧。”我们一路向南行进,三日之后,终于越过了瀚海沙漠,抵达了燕北草原。这三日的奔波将我们一个个变得如同土猴儿一般,阿伊古丽娇美的容颜也蒙上了一层黄沙,看到我在望她,阿伊古丽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皓齿。都炭指向正南的方向:“再往前走二十多里路便是玉门关。一路都是草原,路途平坦应该不会迷路。”我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加倍给了他酬劳,都炭看着手中的银票,激动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公子……要……要不了这么多的。”我哈哈大笑道:“原来说好带我们两个走出大漠,现在又多出了一个,酬劳自然要给你加倍。”都炭千恩万谢地离去,临行之时他又特地交待说:“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牧民部落,在那里能用骆驼跟他们换取马匹,北胡的银票在燕国是不能使用的,你们也可以在部落中跟当地人换取燕国的货币。”我们和都炭分别后,继续向南,很快便来到了他所说的那个游牧部落。我们将手头的三匹骆驼,跟对方交易了三匹骏马,又用北胡的银票从他们手中换取了一些燕国的货币。这里的族人显然经常依靠这种交易为生,表现得奸猾无比,我们吃些亏是在所难免的。在部落内我们找来清水洗去脸上的沙尘,恢复了本来面貌的阿伊古丽马上引起了众人的注目,这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我们匆匆离开了部落,阿伊古丽显然意识到自己给我们带来了不便,用面纱罩住了俏脸。我纵马来到她的身边,微笑道:“阿伊古丽,前面就是玉门关了,送君千里终需一别,我们便在那里分手如何?”阿伊古丽点了点头,轻声道:“多谢恩公照顾。”远处已经可以望到玉门关的城郭,我为了谨慎起见,还是让阿东先去城外打探一下,自己和阿伊古丽在成为的草亭内暂时等候。阿伊古丽美丽的双眸之中隐然闪动着淡淡的忧伤,我从行囊中分出一些干粮,又将刚刚兑换的银两放在包裹中,推倒她面前道:“这些应该足够你用上一段时间的了。”阿伊古丽美眸之中泪光闪动,她忽然扭过头去无声地啜泣起来,过了许久她方才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转身向我道:“其实……”这时阿东纵马从远处返回,他翻身从马上跃下,目光冷冷盯住阿伊古丽,低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我微微一怔,看到周围不时有路人经过,向阿东使了一个眼色,等到周围无人之时,阿东方才道:“主人,刚才我在城门前看到,一张燕国国君李兆基亲自颁发的告示,燕国七皇子李国泰即将秘真国公主为妃,可是秘真国公主至今仍然没有如期抵达,现在门前到处都挂有她的画像。”他盯住阿伊古丽道:“你是不是那位公主?”两行晶莹的泪水从阿伊古丽的俏脸上流下,她忽然跪倒在我面前道:“恩公,求求你,千万不要把我送给燕王,那七皇子是个傻子……求求你……”我淡然笑道:“你不必求我,这件事本来也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我自然不会将你送给燕王。”阿伊古丽半信半疑地望着我。我指了指为她准备的行囊道:“燕王既然有你的画像,你继续留在着燕京之中肯定危机重重,早晚身份都会暴露,带着这些盘缠,回去吧。”阿伊古丽颤声道:“我……恐怕是回不去了……”我和阿东对望了一眼,若是让一个柔弱女子涉过无垠沙漠,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叹了口气道:“阿东,将你的面具给她。”阿东点了点头,背身揭下脸上的面具,交给了阿伊古丽。阿伊古丽充满了惊奇地看着我们,没想到我和阿东也是经过易容的。我帮助阿伊古丽戴上面具,又找出自己的一套衣衫让她去林中换上。我的衣袍对她来说毕竟宽大了一些,幸好现在是冬季,穿得臃肿一些,并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确信毫无破绽之后,我们三人才向玉门关的方向缓缓行去。玉门关虽然是燕人边防的重镇,可是防守并没有我想象中的严格。过关的时候,只是看了看我们的外表,翻看了随行的物品,三人共计交纳了三十两过关的税费,便轻易混入了城内。正如阿东所说,那城墙之上贴着燕王的告示,还有阿伊古丽的几幅画像。离开了北胡国境,我内心之中自然轻松了许多,当日便在玉门关内寻找了一处干净客栈,要了三间上房,准备修整一夜,明日启程返回大康。我总算可以舒舒服服地洗上一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的风尘,顿时感到感到通体舒畅。更衣以后,阿东拿着刚刚买来的地图走了进来。我将地图在桌上摊开,从玉门关前往燕康边境大约要三日左右,中途道路平缓,应该没有什么凶险。阿东道:“如果一切顺利,三日之后我们可以抵达楚州境内。”我微笑道:“看来我要重新考虑和北胡之间的关系了。”阿东道:“主人,你打算怎么处理阿伊古丽呢?”我叹了口气道:“她既然不愿意留在这里,我们干脆便将她带往宣城,以后有机会,再送她返家吧。”阿东点了点头,仍然有些忧虑道:“可是这件事日后若是被燕国知道,恐怕会影响到我们双方的关系。”我冷笑道:“大康和燕国之间何时友好过,一个弹丸之地,我早晚都要将他拿下。”门外想起了敲门声。阿东收起了地图,我来到门前打开了房门,却是阿伊古丽端着托盘站在门外。她带着那张人皮面具,在我眼中多少显得有些滑稽,只是那双湛蓝色的美眸无法掩饰得住。阿伊古丽笑了笑,将托盘中的两碗银耳粥放在桌上:“两位恩公,这时我刚才在外面买的,你们先品尝一下。”我笑道:“你何须跟我们如此客气,以后你叫我一声龙大哥,叫他一声阿东哥就成。”阿伊古丽亲自将银耳粥端到我的面前:“龙大哥,你快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我看到她那双纤美的柔荑,心中不觉一动。银耳粥下肚,滑润香甜,我赞道:“很好喝啊。”阿东也喝完了银耳粥,当然他的反应并没有像我这样夸张,只是默默地将空碗放下。我微笑道:“单单喝这碗银耳粥是填不饱肚皮的,我请你们两个出去好好吃上一顿。”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整个玉门关内显得热闹非常。因为这附近民族众多,各类饮食汇聚于此,燕人任侠好客,喜欢大碗喝酒大块吃。我在北胡早已吃腻了各类食,寻找了半天才找到了一家算得上雅致的酒楼,招牌上虽然写的是’淮扬酒楼‘,可是走进去,也是清一色的牛羊。既来之则安之,我们三人选了一个临窗的位置,点了一盘卤牛,一盘白水羊,要了两坛伊犁美酒,坐下吃喝了起来。阿伊古丽虽然身穿男装,可是举手投足仍然是一副女子的神态,好在周围的客人只顾自己喝酒谈天,应该不会注意到我们这边。酒楼之中还有一个盲人拉着胡琴唱着曲子。我虽然听不懂他唱的什么,可是声音苍凉,让人的心情忍不住变得压抑起来,我不由得想起仍然身在北胡的绿珠,不知道她的病情是否有所好转?这次回去以后,我要想方设法将她接回来。阿伊古丽轻声道:“腻在想心事?”我淡然一笑,拿起酒杯凑到嘴边,这才发现酒杯早已空了。阿伊古丽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拿起酒壶为我添上。阿东吃了两块面馕,抹了抹嘴道:“我饱了!”阿伊古丽好奇道:“阿东哥从来不喝酒的吗?”阿东没有回答,目光望向窗外。我知道他定然又是想起了乌玲,心中暗自叹了一声,又喝了一杯酒。这时候旁边位置上一个大汉吼叫道:“鬼嚎什么?老子好好的心情全都被你这瞎子给破坏了,快给我滚了出去!”那盲人吓得哆嗦了一下,慌忙收起胡琴,站起身来,他拿着托盘经过的时候,我向里面投了一锭碎银。那盲人千恩万谢地向其它桌走去,经过刚才那大汉身边的时候,不想那大汉伸出腿来,将他绊了一跤,盲人手中的托盘和胡琴全都飞了出去,许多人发出放肆的大笑声。阿伊古丽慌忙起身来到那盲人身边将他扶起,为他捡起地上的托盘时,冷不防那大汉抬起脚来,向她的柔荑踏去。阿伊古丽躲避不及,纤手被那大汉踏在脚下,痛得咬住了下唇。我霍然站起身来,缓缓向那大汉走去。那大汉冷笑着看着我,却没有收回脚的一丝,他的两名同伴起身向我走来,阿东冷冷迎了上去。我扬起了拳头,大汉的嘴角泛起一丝不屑的笑容,可没等他的笑容消失,我的拳头已经闪电般落在了他的脸上,他甚至来不及做出惊骇的表情,我出拳的速度远远超出他的想像。大汉庞大的身躯倒飞了出去,重重撞在楼梯的围栏之上。栏杆从中断裂,他惨叫着从楼上摔落了下去。紧接着他的两名同伴,也被阿东丢了下去。我生恐引来燕兵,拉起阿伊古丽和阿东一起迅速离开了这家酒楼。刚刚离开酒楼便看到一对燕兵向我们而来,我心中暗叫不妙,可是马上就发现那队燕兵的目标并不是我们,他们从我们的身边经过后,转向南门的方向行去。周围的百姓全部在窃窃私欲,表情凝重。我询问身边的一个儒生方才知道,这对燕军是开往燕韩边境的,两国不知为了何事发生了摩擦,多年友好的关系顷刻间毁于一旦。我心中窃喜,这对我来说啻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燕韩两国的国力在八国之中是最弱的,他们之间发生内讧对我的扩张大有裨益,当初沈驰临终前提出的拓展西疆的计划,在这种情况下,绝对可以实施。和我的欣喜的心态相比,周围燕人一个个的表情都显得极为凝重,对任何百姓来说战争都是一个噩耗。我虽然不知道燕韩之间关系恶化到了什么程度,可是燕王既然从最北部的玉门关调兵,足以证明这件事绝不会这么容易解决。我担心阿伊古丽手上的伤势,让阿东四处去探听一下消息,自己和阿伊古丽先行回到客栈。阿伊古丽的纤手宛如一件无暇的艺术品,那混帐毫不留情的一脚,将她的柔荑踩得有些红肿,我找来清水为她洗净,又亲手为她擦上药酒,阿伊古丽美目低垂,显得羞涩无比。想起她刚才帮助盲人的一幕。我心中不禁有些感动,没想到她柔弱的外表下拥有一颗如此善良的内心。阿东很快便返回了客栈,他微笑道:“主人,果然不出你的所料,燕国和韩国这次的冲突不小。”我皱了皱眉头道:“什么事?”阿东道道:“听说在燕韩边界的地方发现了一座金矿,那片地方向来为两国友好之处,边界模糊。现在因为金矿的事情突然变得紧张了起来,当地百姓发生了冲突。死了数百人。燕国本着和解的目的派了特使前往韩国磋商此事,没想到特使刚刚进入韩国边界,便被韩国百姓殴打至死。”阿东喘了口气道:“那燕国莫贵妃本来是韩王的妹妹,燕王李兆基因为此事叱责于她,可是莫贵妃一时想不开竟然自尽了,韩国焉能咽下这口气,已经派出十万大军向燕国边境进发。”我心中暗道:“真是上天助我。”表面上仍然没有露出任何欣喜。低声道:“晋国和韩燕的关系向来都很好,为什么没有从中调解?”阿东道:“我听路人说,这次晋国好像站在韩国一方。”我点了点头,暗自想道:“难道晋国也动了争霸的心思。想趁此机会吞调燕韩两国吗?”阿东道:“现在燕韩两国的战事一触即发,百姓人人自危。”我淡然笑道:“两国八成也是虚张声势,一时半会是打不起来的。不过,这里并非久留之地,我们还是尽快离开。”翌日清晨,我们早早的离开了玉门关,一路向东行进,离开玉门关之后,仍然是燕北草原的范围。这片草原一直向东和楚州北部的草原相接,再往东北是我所拥有的绿海原。现在楚州已经成为我的属地,如果能够拿下燕北草原,我便拥有了八国之中最大的草场。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手下铁骑兵纵横北部草原的情景。唇角不由得泛起了一丝微笑。冷风吹过,夹杂着燕北草原干冷的空气,让我的鼻腔有些发干,眼睛也感到微微的发涩。阿东忽然道:“主人,身后那两名骑士已经跟踪我们好长时间了。”我转过身去,果然看到两名身穿皮袍的骑士远远跟在我们身后,他两人看到我回头张望,马上放慢了马速。我低声道:“也许只是和我们一样的过客。”阿东道:“我总是觉得他们有些鬼鬼祟祟。”我点了点头道:“我们加速甩开他们!”微笑着望向阿伊古丽道:“你的骑术怎么样?”阿伊古丽道:“我们秘阗国人都是马背上长大的!”她说完已经率先抽了一鞭,坐骑向前方疾驰而去,自从我答应带她离开燕国之后,阿伊古丽的心情也舒展了许多,我哈哈大笑和阿东也追了上去。那跟踪我们的两名骑士,生怕被我们甩开,也顿时加快了速度。看来他们是冲着我们而来已经确信无疑。我们马上发现自己的这三匹坐骑全都平庸到了极点,无论如何催赶,始终无法高速摆脱对手。我的视野中出现一座起伏的土丘,我低声道:“绕过土丘,将他们干掉!”就要来到土丘之时,那两名骑手忽然消失了踪影。我勒住马缰,环视四野,除了前方的土丘之外,全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按理说藏身应该很不容易。我的目光重新回到前方的土丘处,低声道:“难道前面有埋伏?”我的话音未落,却见土丘之上已经涌出二百多名身穿皮袍的骑士,一个个手拿兵刃,在晨光之下熠熠生辉。我看得真切,中间偏右位置的一人正是昨晚被我们在淮阳酒楼中痛殴的那名大汉,原来他是前来寻仇的。阿东大声道:“主人,你们先走,我阻住他们!”我冷笑道:“只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有什么好怕的。”其实我明白自己马匹的脚力太差,本逃不过对方的追击,留下一战或许还有机会。这时候正中一名秃头男子举起右手。所有骑士同时从身后摘下了弓箭,我纵马挡在阿伊古丽身前,伸手揽住她的纤腰,让她坐在我的身后。那秃头男子大声喝道:“大胆胡狗,居然赶打我三弟,今日定然让你们尝尝我苏铁胆的厉害!”身边两名手下抬着一极其沉重的铁铛来到他的马前。苏铁胆单手拎起铁铛,坐骑似乎也感受到突然加大的压力。鼻孔中喷出两团白雾。我微微一笑,看来他并没有杀我们的意思,反倒是想在众人手下面前出一出风头,我向阿东递了一个眼色,低声道:“擒贼先擒王,我激起他的怒气,剩下的事情便交给你做了。”我大声道:“秃驴,你鬼叫什么,有本事便和我单对单地打上一场。难道想仗着人多取胜吗?”苏铁胆气得哇哇大叫。我冷笑道:“早知道你这秃驴没有这样的胆量,下次想替别人出头,也先撒一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样!”苏铁胆怒吼一声:“王八犊子!老子不将你砸成酱,我跟你姓!”他催马从土丘之上充了下来。与此同时。阿东从腰间抽出长剑全速迎了上去。苏铁胆人高马大,武器沉重,再加上借着从高处冲击的势头,显然占尽了先机。大吼着抡起铁铛向阿东的头顶砸落。他虽然势大力沉,可是毕竟略显笨拙,出招速度原逊于阿东。阿东手中长剑轻轻搭在铁铛的边缘,手腕一个轻巧的转动,以四两拨千斤地对策,将数百斤重的铁铛压在剑下。苏铁胆蛮力惊人,反手一挑,将长剑挑成弓形,阿东借势从马上腾跃而起。身体在空中一个腾转,剑锋向苏铁胆的头顶刺落。山顶匪徒同时发出一声惊呼。苏铁胆旋动铁铛,如风车般护住头顶,长剑刺在铁铛之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阿东顺着苏铁胆用力的方向身躯弧形向外跃去,轻巧的落在马上。苏铁胆怪眼一番,目光之中的轻蔑之意已经消失无形,他忽然调转马头向山上逃去。他的这番举动大大出乎我们意料之外,原本以为他情暴躁,势必会和阿东决战到底,没想到他看出苗头不对,居然临阵脱逃。阿东知道若是让苏铁胆逃走,山上的匪徒势必会再无顾忌,要是乱箭齐发,我们三人必然将陷入凶险之中。阿东不顾一切的向苏铁胆追去,怎奈坐骑的脚力实在太差,非但没能追上苏铁胆,两人之间的距离却越拉越远。我弯弓搭箭,瞄准苏铁胆的坐骑去,那苏铁胆反手挥动铁铛,将我的羽箭挡住,可是这一动作却让他放缓了速度,阿东趁机赶了上去,挡在他的马前。丘上土匪看到势头不妙,同时呼号着从土丘之上冲了下来。其中已有人向我出了羽箭,我冷静地挥刀将来箭一一拨落,催动胯下坐骑向对方的队伍中冲去,只有这样才能有效地避开他们的远程击。阿伊古丽紧紧抱住我的身躯,俏脸埋在我的背后,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给我带来了无言的温柔。阿东一把抓住苏铁胆的铁铛,用力向下牵拉,没想到他的坐骑本吃不住如此巨大的力道,四蹄一软跪倒在地,阿东应变极快,身躯宛如荡秋千般向苏铁胆的马上撞去,膝盖狠狠顶在马腹之上,那骏马痛得一声长嘶,前蹄高高扬起,将苏铁胆偌大的身躯从马背上掀了下去。阿东手中利剑沿着铁铛削了下去,苏铁胆吓得将双手缩了回去,铁铛重重砸在他自己的口,亏得他皮糙厚,方能硬生生承受了这一记。我用刀背击倒了两名冲我来的匪徒,一把抢过长矛,怒吼道:“不要逼我杀人!”我双目中流露出冷的杀机,包围我的匪徒都不由得一呆,竟然停在原地不敢上前。阿东用剑锋抵在苏铁胆的咽喉处,冷笑道:“你便是叫苏铁胆吗?”苏铁胆倒也强横,仍旧瞪着一双大眼道:“老子便是苏铁胆,你敢怎样?”我笑着跳下马来,来到苏铁胆的面前,微笑道:“你和我并无冤仇,为何要在这里阻杀我?”苏铁胆道:“谁让你打了我的兄弟!”我淡然笑道:“你为何不问你的那位兄弟究竟干了些什么事情?”阿伊古丽道:“他故意将一位卖唱的盲人绊倒,恃强凌弱,你有这种兄弟真是丢脸到了极点。”苏铁胆一张面孔变成了紫红色,他在众位兄弟面前被阿东拿住本来就毫无面子,现在又被我们当面斥责,更觉得脸皮挂不住,怒道:“高二牛,你个熊,居然赶骗老子。”他推开铁铛从草地上坐了起来,却见高二牛早吓得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苏铁胆垂头丧气道:“这儿子果然骗我。”他低声道:“我既然落入你们手中,也就不说什么了,要杀要剐细听尊便。”我看到这苏铁胆倒也憨直,挥了挥手,示意阿东放开了他,这帮人只不过是乌合之众,我和阿东可以轻易将他们击败。苏铁胆没想到我们这么容易便放过了他,欣喜道:“多谢几位了。”我微笑道:“你拦住我在先,我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你。”苏铁胆有些畏惧道:“你……还要怎地?”我指了指身后的马匹道:“我的这几匹马,出不了远图,我想向你借三批马用用。”苏铁胆笑道:“我还当是什么事情。”转身向身后的弟兄道:“挑三匹脚力好的骏马送给这位公子。”他虽然貌似愚鲁,倒挺识时务。他的那些弟兄,不情愿的挑出三匹骏马。我们三个翻身上马,扬长而去,直到行远,我们方才同时回过头去,却见那帮匪徒仍然呆呆的站在原地,我忍不住仰天一声大笑,这帮匪徒的确够傻,这种本领居然也敢出来拦路抢劫。阿东向来不苟言笑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意。我笑道:“说起来我们还要多亏了这些匪徒,不然凭着我们的那三匹马,不知何时才能抵达楚州。”阿东拍了拍坐骑的鬃毛,笑道:“这些匪徒虽然脓包,可是跳马的水准却不低……”他忽然惊奇道:“这马上竟然有我们牧场的印记!”我微微一怔,转身望向马臀,却见马臀之上赫然印着一个清晰的‘乌’字印记,这些牧场虽然早已是我的名下,可是我对外仍然用乌氏牧场命名。
第一百二十八章【接应】
我怒道:“混帐东西,居然偷到了我的头上!”阿东道:“要不要找他们去算帐?”我摇了摇头道:“算了,还是尽快赶路吧。”我们向前疾驰了一段距离,视野中出现了一名骑手,那人竟然是刚刚逃走的高二牛,没想到这么巧又被我们碰上,高二牛回身看了看我们,显得极为惊慌,加快了马速,拼命向前方逃去。我笑道:“这次他休想溜掉了!”催马向高二牛冲去。那高二牛没命地向前跑,我虽然拉近了和他的距离,可是一时之间仍然不能追上,从马鞍上摘下弯弓,折去羽箭的镞尖,瞄准高二牛去。羽箭正中高二牛后心,高二牛惨叫一声,从马上摔了下来。其实我这一箭对他造不成任何的伤害,只不过他心中惊恐到了极点,以为自己被中后心,必死无疑,吓得从马上跌了下来。我来到他的身边,勒住马缰微笑道:“高二牛,看不出你逃得蛮快啊!”高二牛仍然以为自己中箭,咄哆嗦嗦道:“大爷,救我……我家里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九个没娘的孩子……全……全都……靠我一个人养活……”我哈哈笑道:“我何时说要杀你了,那羽箭本没有中你,给我起来,我有话问你!”高二牛这才了口,发现自己果然没有被中,起身拾起羽箭,这才知道我事先已经折去了镞尖,长长舒了一口气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我老婆了。”我冷笑道:“你刚才不是说老婆已经死了吗?再敢欺瞒我,小心我一刀砍下你的脑袋!”高二牛颤声道:“大爷……你……你有话尽管问,我高二牛若有半句欺瞒,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阿东和阿伊古丽随后也赶到了我的身边。我淡然笑道:“你告诉我,这些马究竟是从哪里抢来的?”高二牛道:“这些马并不是我们抢的,是一位姓唐的客人送给我们的,这是他让我们帮他做事情的酬劳。”我微微一怔,难道是唐昧抵达了燕国?这些马都是他从乌氏牧场带来的?高二牛看到我不说话,以为我不相信他,他大声道:“我真的没有骗你,这些日子,他让我们骑着这些马匹在玉门关附近游荡,让我们遇到询问马匹来历的客人便将他带到黄茅岗上,所以昨天你们才会在城内遇到我,我和弟兄们每天都会骑着马儿在玉门关出现。”我又追问道:“那位唐姓的客人现在何处?”高二牛道:“他已经来了七八天了,每日都带着手下在玉门关附近游荡,好像在找什么人……”高二牛停顿了一下又道:“当初我们也是去抢他的时候,结果被他击败,现在苏老大将山头都让给他了。”我呵呵笑了起来,从他的话中我已经知道,来人定然是唐昧无疑,他之所以让这些马贼骑着我们乌氏牧场的马到处游荡,目的肯定是想引起我的注意。我向高二牛道:“你带我们去黄茅岗,我便饶你不死。”高二牛颤声道:“可是……我得罪了苏老大,他……他不会放过我的。”我怒道:“不愿意?那你是想现在就死在我的刀下了?”高二牛吓得猛一哆嗦:“我……这就带大爷去……”黄茅岗距离我们所处的位置并不远,不到半个时辰,我们便来到黄茅岗的脚下,我虽然并不害怕这帮匪徒,可是为了谨慎起见,我还是让高二牛先上山去通风报信。阿东道:“难道真的是唐昧?”我笑着点了点头道:“应该不会错,不过唐昧自己绝对想不到这个办法。”说话间,黄茅岗上已经有十余名骑士疾风般向我们冲了下来,为首的果然是唐昧。唐昧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冲到我的面前翻身下马跪下行礼,惊喜交加道:“公子……你果然回来了!”他从面具上自然认不出我,可是阿东站在我身后,再加上他对我的身形体魄极为熟悉,轻易便猜出了我的身份。我哈哈大笑道:“唐昧啊唐昧,没想到我离开了这么几天,你居然变成了山大王。”我伸手将他扶了起来,又向他身后的那十几名武士道:“都起来吧。”那些武士这才站起身来。唐昧道:“公子,自从听到你在北胡出事,我便按照陈先生的吩咐来到这里等候,没想到果然等到了你。”我笑道:“这次你们究竟带了多少匹马来?”唐昧笑道:“除了我们自己骑的,并没有带多余的马匹,大多数马匹都是在玉门关的马市上买的,买来后便打上乌氏牧场的印记,再加上这几天抢来的,至少要有四五百匹吧。若是还等不到公子,我会继续再弄些马匹过来,让整个燕北草原上,到处都跑满乌氏牧场的骏马。”我笑道:“陈先生果然厉害,这么高明的招数都能想出来。”唐昧在前方为我们引路,我们一行向山寨走去。唐昧道:“陈先生推算出公子会经过燕国返回大康,玉门关乃是公子的必经之路,所以才让我带人过来接应。为了稳妥起见,车昊带人前往绿海原的胡康边境迎接,雅克返回山迎接,每条可能的归途都有我们的人在接应。”我欣赏地点了点头道:“陈先生还有没有做别的事情?”唐昧笑道:“王妃娘娘让焦大哥调遣了三万兵驻扎在绿海原边境,如果北胡胆敢伤害公子,我们马上就会攻打他的南部要塞布鲁冬。”我淡然笑道:“拓跋醇照是不会怕我们吓唬他的。”唐昧道:“陈先生说过,只要能使用的方法,我们都要想到。焦信带着他的那帮小兄弟潜入北胡边境,最近都在突袭胡人,不时散布出大康要对北胡用兵的消息,扰乱他们的民心。北胡可汗虽然不怕打仗,可是北胡的那帮老百姓刚刚经历了一场战火,内心本无力承受另一场战争。”走入寨门,却见刚刚返回的苏铁胆带着一帮手下全都跪倒在地上,泣声道:“我们有眼无珠,惊扰了主人,请主人恕罪!”我不禁莞尔,向唐昧道:“这帮盗贼也知道我的身份了?”唐昧笑道:“他们只知道你是我的主人,而我是他们的主人,尊敬你当然是应该的。”我笑着摆了摆手道:“苏铁蛋,你们起来吧!”我隐约记得他叫苏铁蛋这个名字。群盗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苏铁胆脸涨的通红,却又不敢指正我的错误,他哈哈笑道:“主人给我起的这个名字好,兄弟们,以后我便叫苏铁蛋了!”当日中午,苏铁蛋便在山寨中隆重为我们三人接风,这帮土匪虽然鲁,可是情爽直,酒宴的气氛相当地融洽。我有些奇怪道:“铁蛋,这里距离玉门关这么近,你们在这里占山为王,不怕官兵围剿吗?”苏铁蛋道:“主人有所不知,这帮燕国的武将都是一些酒囊饭袋,我们在这里落草为寇已经整整三个年头,他们开始来围剿了两次,可是每次都被我的铁铛给打得落花流水……”一旁大吃大嚼的高二牛口道:“那帮燕兵全都是废物,我们苏老大出山,铁铛一出天下无敌……”他忽然发现苏铁蛋的脸色有些不对,硬生生将剩下的半截话咽了回去。苏铁蛋骂道:“闭上你的狗嘴!”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我道:“我的那点本领也只能对付几个燕将,跟主人比起来我简直不堪一击。”我笑道:“铁蛋,你们都是燕人吗?”苏铁蛋摇了摇头道:“我是康国人,前几年宣城灾害不断,留在那里只有饿死的份儿,所以便带着几个弟兄来到了燕境讨生活。可是燕人欺生,在这里混口饭吃也不容易,我被逼无奈,联合了几十个弟兄便来到这黄茅岗上落草为寇,后来逐渐又收了一些弟兄,有胡人、契丹人、燕人,现在我们山寨已经有六百多名弟兄了,这些年我们靠着抢劫过路客商,倒也能吃饱喝足。”我点了点头道:“打家劫舍总不是办法,听说宣城现在已经变得富足了许多,百姓也过得安康,为何你们不回去呢?”苏铁蛋叹了口气道:“我们何尝不想回去,可是我们除了打家劫舍,其他的一无所长,回去能有什么用处?”我笑道:“你们会武功,又有的是力气,现在宣城正在征兵,你们可以从军,为国效力,将来混上个一官半职,也可以光耀门楣。”苏铁蛋虎目之中露出激动之色,可是随即又摇了摇头道:“恐怕他们不会收我。”唐昧和我对望一眼都笑了起来。我笑道:“如果你真想回去,我可以帮你这个忙。”苏铁蛋又惊又喜道:“真的?”我点了点头道:“等一会我会给宣城的守将焦将军写封信,他和我是多年的好友,你拿着信去找他,他一定会把你和兄弟们收入军中。”苏铁蛋慌忙跪下道:“多谢主人大恩大德!”我笑着摆了摆手道:“等你将来当上了将军,再谢我不迟。”再山寨短暂歇息之后,我和唐昧一行人踏上了归途,苏铁蛋带着他的弟兄们一直将我们送到山下方才离开。唐昧向我介绍了宣城最近的情况,所有人都因为我的事情而变得忧心忡忡。想起我的几位妻子,内心之中不禁一阵温暖,这才安然返回,她们可以不再为我担惊受怕。唐昧道:“这次瘟疫带给宣城的损失虽然大,可是再无形中也考验了我们百姓的民风。灾害期间,没有发生一起抢夺烧杀的事情,百姓都表现地相当团结,灾后的重建进行得相当顺利。”我笑道:“赵东齐和公孙禄的确是内治的高手,宣城能够有眼前的局面,跟他们的努力密不可分。”唐昧点了点头道:“对了,歆德皇下月二十六日大寿,已经让人到宣城下旨,让公子返回之后,即刻前往康都为他拜寿。”我怒道:“他是生怕北胡害不死我!”唐昧不由得一惊,低声道:“公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冷笑道:“拓跋醇照之所以要对付我,就是因为私下已经和我父皇达成了盟约,只要拓跋醇照除掉我,他便将绿海原的土地重新交给北胡。”唐昧怒道:“他脑子糊涂了吗?虎毒不食子,居然对公子下如此毒手?”我低声道:“一个人真要是以为自己可以千秋万载,长生不老,那么任何人都会成为妨碍他永握大权的敌人,对我父皇来说,最大的敌人可能就是我。”我想了想道:“若是我没有记错,他今年应该七十九岁了,从大康拓帝建国至今,他活的年纪最大,在位的时间最长。”唐昧迷惑道:“难道真的给他炼成了长生不老药?”我冷笑道:“天下间哪有什么长生不老药,上次他差点没被姓卢的方士害死,没想到现在又重蹈覆辙。”唐昧低声道:“其实他迷信仙道也是已经好事,或许哪天吃错了药……”他大概想起歆德皇毕竟是我的父亲,慌忙停住不说。我叹了口气道:“算了,他的事情我本不想提,让他自己去闹吧,闹到哪一天便是哪一天。”我已经悄然下定了决心,我再也不去想什么太子之位,沈驰说的没错,立足宣城拓展西疆,便是我回去发展的本所在。只要我拥有了足够的实力,歆德皇一死,我便是理所当然的大康帝王,与其等着他传位于我,不如自己一点点蚕室大康的土地。定州是康北诸郡之中唯一没有受到瘟疫波及的地方,到处都充满着祥和安逸的景象。在我的吩咐下,我们并没有惊动当地的官员,连夜赶往宣城。楚州和宣城两抵之间已经没有地方驻军防守,虽然地名不同,可是实际上已经悄然融为一体,百姓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充分显现出我这几年的出色政纪。沿途的所见让阿伊古丽不禁感叹道:“没想到大康竟然是如此富庶安逸的一片乐土。”我淡然笑道:“你所看到的只是楚州和宣城两处,大康的真实情况恐怕远远超出你的想像。”唐昧道:“如果有一日大康处处都像宣城这样安逸,大康的国力肯定会凌驾于列国之上。”我默然望向远处的城郭,在我的概念之中大康已经变得离我越来越远,甚至和其余的七国也没有任何区别,总有一天,我会将他们一个个的踩在脚下。回到王府已经是夜班时分,负责值夜的易安慌忙迎了上来。我嘱咐众人不要闹出动静,以免影响他人的休息。走入王府,却见我居住的小楼之上仍然有一个窗格之中露出桔黄色的灯光,我内心中猛然涌出一阵温暖,楚儿仍然没能入睡,她在默默期盼着我的到来。难言的负疚感充斥着我的内心,她为我的确牺牲了很多。易安低声道:“小主人,这些日子王妃她们都在担心你……”他似乎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却终于还是咽了下去。我点了点头道:“你带其他人去休息吧,有事情我会喊你。”我默默走上楼梯,因为害怕惊扰了女儿们,我蹑手蹑脚的来到楚儿的门前,正想敲门的时候,房门却忽然打开,楚儿泪光盈盈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夜风吹过。更显她绢裙轻薄。“胤空……”她颤声道。我张开怀抱,用力将她拥入我的怀中。楚儿温软的娇躯微微的颤抖着,她寻找到我的嘴唇,用尽全身的力量吻我。我抹去她俏脸上的泪痕。轻声道:“我不是平安回来了吗?”楚儿将娇躯紧紧偎入我的怀中,低声道:“从今以后,我决不让你再离开我,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跟在你的身边。”我不禁笑了起来,抱起楚儿的娇躯想床边走去,低声道:“让我好好检查一下。最近我的楚儿是胖了还是瘦了。”楚儿轻声道:“你先将我放下,我还有正经事要跟你说哩。”我看到楚儿表情凝重,这才强行收起心头的欲念,放下楚儿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楚儿轻声叹了一口气,拉着我的手在桌边坐下,从木箱中拿出一封信递到我的手上。我看了看信笺的落款,便知道是歆德皇的亲笔书信。淡然一笑丢在桌上道:“唐昧已经将这件事告诉我了,不过是他的寿辰,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楚儿轻声道:“父皇这次的寿辰好像并不是那么简单,唐昧还有一件事并不知道,父皇这次决定要在寿辰之日定下太子的人选。”我笑道:“他要当场立嗣?这恐怕只不过是他的一个借口,如果我真的前往康都拜寿,岂不是遂了他的心意,他岂能轻易再将我放回来?’楚儿点了点头道:“我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想当明显,父皇对我们早有防范之心。只是我们身处北疆,他对我们是鞭长莫及。”我轻轻拍了拍那封信笺,充满仇恨道:“这次如果不是他暗中做了手脚,我也不会在北胡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楚儿惊讶道:“难道拓拔淳照和父皇私下有勾结?”我点了点头道:“安蓉亲口对我说的,只要拓拔淳照将我除去,父皇便将绿渊海的土地还给北胡。”楚儿怒道:“他岂可如此做,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竟然甘愿牺牲大康的土地和亲生儿子的命!”我握住楚儿的柔荑道:“何许为了他动气。再说我已经平安归来,他能耐我何?”楚儿道:“拓拔淳照恐怕不会轻易放绿珠回来,我们迎接绿珠之事还是缓一些时候再说。”我点了点头道:“想让他乖乖的将绿珠放回来,就必须抓住他的把柄。不过现在我还没有找到。”楚儿温婉笑道:“拓拔淳照是绿珠的亲哥哥,他应该不会难为绿珠,你尽管将心放在肚子里。”我又道:“慧乔是不是快生了?”楚儿笑道:“慧乔已经去绿海原待产,那里环境幽雅,而且还有众多姐妹陪伴,现在王府之中只有燕琳和我。瑶如也被慧乔姐姐一并带往了绿海原,希望那里的环境能对她的康复有所帮助。”难怪我今日回到王府没有惊动我的诸位妻子,原来她们多数都不在府内。楚儿道:“本来燕琳也想去绿海原等你回来,可是茗儿前些日子感染了风寒,不宜远行,她只好留了下来。”我笑道:“燕琳生好动,让她留在这王府之中,闷都要闷死了。”楚儿轻声道:“有了孩儿自然不一样了,燕琳现在已经像一个贤妻良母了……”或许是想起自己久未生育,楚儿的表情变得黯然起来。我搂住她的香肩,垂头向她的樱唇上吻去,大手探入她的长裙之中,轻轻抚着她纤长的,楚儿的俏脸之上顿时蒙上一层娇羞。我轻声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教你一个心法儿,或许能够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呢。”我所说的功法自然是无间玄功,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我最近对功法的感悟已经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楚儿很快便体会到了我的变化,娇躯在我的恣意抚弄下,不断的颤抖起来,我将无间玄功的口诀悄悄教给了她,楚儿悟超群,很快便掌握了其中的关键所在。我们之间水交融,渐入佳境,彼此体内的气流很快就达到了协调一致。而我渐渐可以做到抛开行功的干扰,全心全意的投入到男欢女爱之间的欢愉之中。于无形之中修炼玄功。清晨我和楚儿同时醒来,楚儿俏脸上的嫣红仍然未能褪去,狠狠地在我的口拧了一下,娇声嗔道:“你这个坏蛋,哪里学来的这么多邪门武功……弄得人家腰酸腿痛,今日还……还怎么出门呢。”我哈哈大笑道:“你是初学。过一些日子,自然知道这套心法的妙处,恐怕我不让你练,你都要求我和你练呢。”楚儿羞得缩在我的怀中,柔声道:“不过,真的好……舒服呢……”她说完这句话,螓首羞得埋入我的怀中,不敢看我。软玉温香的抱在怀中,我不禁色心大发,将楚儿翻身压在身下,楚儿的眼神欲据还迎,诱人至极,我正要剑履及地,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凄惨的哭声。我和楚儿对望了一眼,同时惊声道:“燕琳!”我们顾不上缠绵,慌忙穿上衣服,走出门外,却不知燕琳发生了什么事情。燕琳披头散发的走在王府花园之中,我慌忙冲到楼下,大声道:“怎么回事?”燕琳霍然回过头来,美目之中满是泪水。大哭着扑入我的怀中:“胤空,你……你回来了……我……我们的孩子不见了……”她情绪过于激动,话还没有说完便昏倒在我的怀中。我内心中猛然一沉,此时楚儿来到我们身边。秀眉颦起道:“昨晚我还逗过茗儿呢,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她只有三个月,还不会走路呢。”易安道:“我已经派人在王府上下寻找,我想一个小孩子应该跑不到哪里去。”我将燕琳交到延萍的手中,向楚儿道:“我们去燕琳的房间看看。”走入燕琳的房间,却见室内一片狼藉,显然被燕琳刚才搜寻过,我来到茗儿的摇篮旁,却见里面空空如也,女儿果然失去了踪影。两名负责看护茗儿的侍女吓得哆哆嗦嗦的跪在那里,连话都不会说了。我怒道:“昨晚这里还有谁来过?”其中一女颤声道:“没有人进来过……只是我们和王妃……”楚儿检查了一下房间的窗户,轻声道:“这两扇窗户被人撬开过。”我怒吼道:“说!昨晚究竟有谁进来过?”两人同时扑到在地上,泣声道:“平王殿下饶命,我们不知怎么忽然昏昏沉沉的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小郡主已经不见了!”我勃然大怒:“贱婢!连小公主都看护不好,要你们还有何用处?”我转身抓起挂在墙上的长刀,噌的一声抽了出来,怒吼道:“我杀了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楚儿慌忙抱住我的身前,大声道:“胤空,不可!这件事大有蹊跷,我们还是查明再说!”她示意让易安将两名侍女领了出去,好不容易才劝慰我按耐住心头怒气。楚儿柔声道:“我们王府向来守卫森严,寻常人等本无法进入,更何况这里是我们所居住的内府。”我向易安大声道:“将昨晚当值的武士全部给我叫道院中训话。”易安转身慌忙去了。楚儿道:“胤空,你先冷静下来再说,茗儿或许仍然在王府中也未可知。”我怒道:“茗儿才三个月,她自己会走吗?”我大步向门外走去。昨晚负责当值的二十名武士全都跪在花园之中,我让易安拿来马鞭,指着他们道:“昨晚有没有人进来?”所有人都垂下头去,不敢做声。我愤怒到了极点,挥动马鞭狠狠的向他们头顶身上抽÷落,这些武士一声不吭默默承受,直到我打得手酸,方才将马鞭扔到地上,怒道:“若是茗儿有任何事情,我让你们所有人为她陪葬!”整个王府被搜了一个底儿朝天,可是茗儿恍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任何消息,我彻底绝望了,茗儿的失踪已经被证实了。我默默坐在茗儿的摇篮边,目光中流露出无尽的酸楚。身后忽然响起脚步声,我回身望去,却是阿伊古丽来到了房中,她轻声道:“原来……你是大康平王殿下……”我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容貌,阿伊古丽仔细看了看我的脸庞,许久方才低声道:“听说你的女儿失踪了。”我点了点头黯然道:“我现在才发现,自己既不是一个好的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的父亲……”阿伊古丽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我低声道:“茗儿出生以后,我和她相处的时间还没有超过两个时辰,我甚至想不起她的模样……”我的眼圈微微有些发红,强烈的内疚感几乎要让我窒息过去。阿伊古丽伸出柔荑握住我的手,通过这种方式给我些许的安慰。她轻声道:“我相信你女儿一定不会有事。”楚儿表情冷淡的走了进来,阿伊古丽慌忙收回手去,恭敬道:“王妃娘娘!”楚儿淡然点了点头,美眸盯住阿伊古丽道:“昨晚你有没有出过房门?”阿伊古丽显得有些紧张,湛蓝色的美眸求助似的向我望来。楚儿道:“整座王府之中只有你是外人,我不能不怀疑你,你最好老老实实告诉我,昨晚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情?”阿伊古丽用力咬了咬下唇,轻声道:“我昨晚的确离开过房间,当时我是想去找……”她有看了看我,俏脸却红了起来,其中的含义不言自明。阿伊古丽道:“后来我看到你们的房间已经熄灯,我在花园之中站了一会便回去了。”楚儿冷笑道:“只有这些吗?”阿伊古丽点了点头。楚儿猛然将手从身后伸了出来,她手中拿得是一套婴儿的衣物,厉声质问道:“为何茗儿的衣物会在你的房间内发现?”
第一百二十九章【失踪】
楚儿疑惑的望向阿伊古丽,阿伊古丽缓缓站起身来,脸上的表情反倒平静了下来,看了看楚儿手中的婴儿衣物,轻声道:“王妃这么说是怀疑我劫持了小郡主了?”楚儿淡然道:“我看到的一切让我无法不去怀疑你。”阿伊古丽道:“王妃有没有想过,如果是我劫持了小郡主,我会傻到将衣物藏到自己的住处的地步吗?”楚儿冷笑道:“或许你是故布疑阵也为可知。”阿伊古丽道:“我在瀚海沙漠之中承蒙平王殿下相救,对殿下只有感恩之心,绝无加害之意,更何况在我来到此地之前,本不知道恩公便是平王,甚至连他的模样,我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到。”楚儿冷冷道:“总之在这件事没有搞清楚之前,你绝不可离开王府半步。”我内心烦躁异常,转身向门外走去,易安候在门外小声道:“小主人要去哪里?”我低声道:“你带我去燕琳那里看看。”为了防止燕琳睹物思人,延萍将她安排在另外的房间休息。燕琳静静躺在床上,脸上仍然布满泪痕。延萍看到我进来,慌忙带着侍女退了出去。我爱怜的抚着燕琳的长发,轻声道:“琳儿。”燕琳恍如大梦初醒一般回过头来。她死命的抓住我的臂膀道:“胤空,是不是茗儿已经找到了?”我心中一阵酸楚,柔声道:“你放心,茗儿一定不会出事。”燕琳从床上坐了起来,我慌忙摁住她的肩膀道:“你想做什么?”燕琳道:“我要去找茗儿。”我苦苦劝道:“你还是留在这里,万一他们找到了茗儿。你却不在这里,谁来照顾她呢?”燕琳茫然地点了点头,终于放弃了下床的举动。门外易安低声道:“小主人,陈先生他们过来了。”我又安慰了燕琳几句,这才走出门外,向延萍嘱托道:“你多带几位侍婢照顾燕琳,千万不要让她做出什么傻事。”延萍点了点头道:“小主人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王妃。”茗儿失踪的消息惊动了很多人,和陈子苏一起前来的还有公孙禄。我脸色郁的和他们一起来到书斋。公孙禄道:“我已经发动宣城所有的捕快,前往各方寻找,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小郡主。”我叹了口气道:“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劫匪劫持茗儿一定另有所图,他肯定会和我联系。”陈子苏点了点头道:“公子说道很有可能,也许劫匪想借着这件事要挟公子。”我冷笑道:“无论他想要多少钱,只要能换回我的女儿,我都会满足他。”公孙禄道:“这两年宣城在殿下的管理下,莫说是劫持,连小偷小几乎都销声匿迹,我估计对方并不是求财那么简单。”我何尝不是这么想,不过我内心深处仍然期望不要发生这样的情况。我忽然想起绿海原那边,惊声道:“我忘了让人通知绿海原方面了。”陈子苏道:“公子放心,王妃已经让唐昧前往绿海原通知加强防卫了,诸位王妃的安全不会有任何的疏漏。”我点了点头道:“新法的进程怎么样了?”陈子苏道:“我和公孙兄这次前来,本来就是为了新法的事情,没想到小郡主突然出了事情。”公孙禄道:“我们已经挑选了三个乡镇开展新法的试行,准备以后逐步加大范围。”我心不在焉地说道:“这件事就劳烦你们了。”公孙禄看到我心情不佳,率先告辞道:“卑职还要前往视察新法的施行情况,先行告退。”等到公孙禄走后,陈子苏来到我的桌前道:“公子,我听王妃说这次你在北胡被困,是歆德皇和拓拔淳照暗中勾结?”我点了点头道:“这都是安蓉公主亲口对我所说,应该不会有错。”陈子苏道:“先是拓拔淳照下手对付你,然后歆德皇便提出让你入康都拜寿,紧接着便发生小郡主失踪,这一连串的事情全都是针对公子而来。”我不禁皱起眉头道:“难道你认为是我父皇策划了这一出事情?”陈子苏道:“我总觉得有些奇怪,小郡主失踪的时机太过凑巧了。”我低声道:“能够在守卫森严的王府中劫走茗儿,而且让我们毫无察觉,此人的武功一定十分高强。”我忽然想起冷孤萱,难道她识破了藏宝图是伪造,前来掠走了茗儿?陈子苏道:“公子打算怎么做?”我正在神不守舍之时,有些茫然地看了看陈子苏。陈子苏苦笑着重复了一遍:“公子打算怎么做?”我叹了口气道:“北胡方面虽然害我在先,可是现在我并没有足够的实力吃下北胡,这口恶气只好暂时压下,拓拔淳照虽说已经坐在了大汗地位置上,可是他也不见得舒服,暂时应该不会兴兵南下。”陈子苏道:“公子说得对,我也以为现在并不是和北胡撕破脸皮的时候,如果可能,我们应该尽快和北胡重新修好关系。”我笑道:“谈何容易,拓拔淳照一心想要回绿海原的土地,在他心中歆德皇比我更加值得合作。”陈子苏微笑道:“他只不过是一时糊涂。急于想在国人面前做出业绩,这次还你不成,势必会重新考虑和我们的关系。”我点了点头道:“燕、韩两国就要开战了。”陈子苏道:“我已经让人查清了那边的情况,燕韩两国的这场战争恐怕无可避免。”他满怀深意地看了看我道:“公子是不是对这场战争有什么想法?”我靠在椅背之上:“当初沈驰临死之前,曾经向我提出立足宣城拓展西疆的建议,我当时还以为他想害我。不过现在想起来,他的建议的确有可行之处。”陈子苏道:“沈驰乃是一代奇才,看来他早已经看透了公子所面临的局面。歆德皇迟迟不肯立嗣,公子与其等着他让权,不如自己向西拓展疆域,如果我们能构拿下燕北草原,便可以形成从玉门关到冕池的大片疆土,到时候公子就拥有了和列国抗衡的实力。”陈子苏停顿了一下又道:“公子的设想虽好,可是此刻却不是对燕国用兵的最好时机。”我微笑道:“陈先生是不是想等燕韩的战事真正打起,我们再从燕国的背后用兵?”陈子苏道:“燕韩虽说交恶,可是这场战争想分出胜负,也并不是短期之内,我们需要等到两国拼的个两败俱伤,那时候对燕国用兵,付出的代价应该要少的多。”他微笑道:“北胡要比燕韩强大得多,可是两胡战争仍然让他损失惨重,我们从中牟取了巨大的利益。这次对待燕韩,应该采取同样的方法。燕韩两国都与大康接壤。晋国已经明确表示支持韩国,韩国的物资供应从晋国转运自然不会成为任何问题。而燕国想对来说便是显得孤立无援,战事一旦打响,他们对物资的要求将会成倍翻升,我们借此机会先从经济上攫取燕国的金钱,等到燕国的国力被韩国消耗得差不多的时候,一具西进,夺去燕国的土地,如此方才是上上之策。”我点了点头道:“陈先生此计甚妙。”陈子苏道:“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要让燕国产生警惕之心。表面上还要给他点甜头,晋国乃是和汉国齐国同一集团,他帮助韩国,便是这个联盟帮助了韩国,我们便从此下手,首先将燕国拉入康秦之间的联盟,放松他的警惕。”我笑道:“这件事很容易办,只要有我和晶后的联名书信,燕王李兆基自然不会产生疑心。”陈子苏道:“子苏不才,愿意替公子做成此事。”我微笑道:“好,我马上便写一封书信给晶后,让她出面邀请燕王李兆基加入我们的联盟之中。”陈子苏抚须笑道:“如果晶后出面,李兆基定然会认为这是雪中送炭,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我们相视大笑起来。书斋的房门轻轻敲响,从敲门声我便知道是易安,他一定有要紧的事情,不然不会在我商议事情的时候打扰我。“进来!”易安走了进来,低声道:“康都来人了。”我冷笑道:“又是来催我前去拜寿的吧?”易安道:“这次来得是贺王龙天赐。”“哦?”我有些奇怪,本以为歆德皇还会派雍王来呢。陈子苏道:“公子还是去见见他,看看歆德皇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我跟贺王龙天赐并没有打过什么交道,歆德皇的诸位兄弟多数对政事很少涉及,只有这样才能明哲保身,远离是非。贺王所采用的方式便是寄情于酒色之中,在皇族之中,他以生风流而闻名,曾经因为和吏部大臣王沱的妻子发生偷情而被捉奸在床,王沱恼怒之下一刀将他刺伤,然后手刃了自己的妻子。歆德皇因为此事将龙天赐贬到了西部小城榆林,五年前才将他重新调返回京,龙天赐经历这次教训丝毫没有引以为戒,仍然纵情声色,在皇族之内可谓是声名狼藉。我来到客厅的时候,龙天赐已经等了我很长时间,他虽然是我的皇叔,可是现在的地位和实力比我不知相差了多少,让他等我也是理所当然。龙天赐见到我进来,慌忙站起身道:“平王来了!”我笑道:“皇叔久等了,我刚才正在忙着府中的一些事情,所以来迟了,还请皇叔见谅。”龙天赐笑道:“这是哪里话,我也是刚刚才到。”我在龙天赐身边坐下,微笑道:“皇叔这次来究竟有什么事情?”龙天赐道:“我此次前来是奉了陛下的命令,特来传一道密旨。”我向周围扫了一眼,客厅那的侍女慌忙退了下去,从外面将房门关上。龙天赐起身拿出密旨道:“平王龙胤空接旨!”我慌忙在他面前跪了下来。按照规矩密旨是不需要当面宣读的,龙天赐将密旨交到我的手中,低声道:“皇侄还是现在就看,我还要回去复命。”我展开密旨,果然是歆德皇亲笔所书,上面竟然是立我为太子,让我回康都当面册封。内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喜悦,他总算下旨了,难道这歆德皇终于想明白了不成?龙天赐道:“陛下让我当面告诉皇侄八个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多谢皇叔了。”龙天赐不失时机的表白道:“我们这几位叔叔由始至终都会站在你的一边。”我笑道:“多谢皇叔的支持,既然来了,便在宣城多玩上几天,感受一下北疆的风情。”龙天赐苦笑道:“这次恐怕不成,陛下让我传完密旨,马上就回去复命,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回来叨扰你。”送走了龙天赐,我重新回到书斋之中,陈子苏仍然坐在这里等我,我将密旨递给了他,冷笑道:“父皇果然又想出了新的花样,想在这次寿筵上册封我为太子。”陈子苏道:“公子害怕歆德皇想以次做为诱饵,借机除去你?”我点了点头道:“他既然能让拓拔淳照杀我,当然可以假借立嗣的名义将我除掉。”陈子苏看完密旨,微笑道:“公子怎么打算的,究竟会不会去?”我沉吟片刻方道:“说实话,我本没有给歆德皇拜寿的准备,可是看到这封密旨之后,我却有些动心。”陈子苏笑道:“公子究竟为何动心,难道以为歆德皇会按照约定册封你为太子吗?”我摇了摇头道:“他不会改变想谋害我的初衷。”陈子苏低声道:“公子似乎想冒险一试?”我微笑道:“他此次抛给我的诱饵的确太过吸引,我真的有些无法拒绝。”陈子苏笑道:“这样的诱饵任何人都不会轻易拒绝,只要我们做足准备,完全可以将诱饵吃掉,而不触及鱼钩,让歆德皇赔了夫人又折兵。”陈子苏这句话虽然另有所指,可是我仍然不免想到了珍妃的身上,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陈子苏当然不知道我和珍妃之间的事情,他继续道:“不过歆德皇既然抛出这样的诱饵,看来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公子若是前往康都势必会凶险重重。”我淡然道:“不入虎焉得虎子。我若是成功得到太子之位,无论是在百姓还是在众臣的心中已经成为众望所归的人选,父皇再也没有能力遏制我的行动。”陈子苏道:“太子之位并不仅仅是一个虚名,它代表着一个身份,一种地位。公子如果能够如愿以偿,酒意味着,你已经有了向歆德皇挑战的资格,即便是周边诸国也肯定会重新考虑和我们之间的关系。我点了点头。陈子苏道:“公子所要做的便是潜入康都,暗地与诸位王公大臣联系,道歆德皇寿诞之日,突然出现,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让他迫于形势不得不将太子之位封给你。”我笑道:“看来采雪给我的面具又要派上用场了。”陈子苏笑道:“没想到江湖中的小小伎俩能够起到如此大的作用。”事情远没有我想象地那般顺利,唐昧很快便从绿海原给我带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曲诺失踪了,和她一起失踪的还有采雪。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久久沉浸在震骇之中。曲诺虽然怀有我的骨,可是我对她的更多的之时怜惜和责任感,并没有那种刻骨铭心的深爱,对我的大吉还在其次,一直默默在我身边照顾我的采雪却为何也会忽然失踪,我内心中变得空空如也,无法言语的失落感充斥着我的内心。唐昧低声道:“她们式前晚失踪的,现场并没有发现打斗搏杀的痕迹,不像有敌人潜入的样子。”我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唐昧道:“公子,绿海原的防守向来严密,察哈台为了确保几位王妃的安全,更是加派了防护的人手,按理说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我怒道:“那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失踪了两个人”唐昧道:“恕我直言,她们可能是自己离开的。据负责警戒的武士所说,当日下午,采雪姑娘陪着曲诺去绿海原牧场之上散步。从那以后便没有看到她们的踪影。”我痛苦的皱起了眉头,曲诺有离开我的缘由,而采雪呢,她又是为了什么?我有些虚弱的摆了摆手道:“你先出去吧。”采雪的如花笑魇不时的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心中一个反复的声音在呐喊道:“采雪绝不会背叛我,她绝不会背叛我……”可是我因何会想到她背叛我的事情?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我的心绪纷乱到了极点。我不知道自己在书斋内坐了多长时间,直到楚儿端着参茶过来,方才将我从深思中惊醒。我抬起头,笑容显得有些勉强。楚儿叹了一口气,来到我的身边,张臂将我抱在她的怀中,让我的脸紧紧贴着她温软的娇躯之上。楚儿轻声道:“我让人查看过采雪的房间,她所有的私人物品全都不在了,看来她对此次离开早已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我抱起楚儿,让她坐在我的怀中。她的体温能够给我些许的安慰。楚儿道:“我们王府之中还丢了一些东西,你让我收起的那两张面具也不见了,按照时间推断,应该是茗儿失踪那晚上丢的……”她停顿了一下。终于道:“王府内所有属于采雪的东西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的四肢变得有些冰冷,表情无比僵硬,呼吸也越发的急促起来。楚儿轻声道:“我本来不想怀疑她,可是这件事实在太过巧合。”我毅然摇了摇头道:“采雪不会背叛我,一定是有人劫持了她。”楚儿幽然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下去。我虽然嘴上如此说,可是内心中早已承认了这个事实,这件事一定和采雪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忽然想起幽幽曾经对我说过的话――眼中看到的事情未必是真的,你最为相信的人也许恰恰就是欺骗你最多的那个……难道幽幽口中欺骗我的那个人就是采雪?楚儿轻声道:“没有采雪的易容术相助,你前往康都必然凶险重重,是不是考虑放弃这个念头?”我黯然道:“我现在心中好乱,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楚儿紧紧拥着我道:“胤空,一切都会过去,不论发生怎样的事情,我都会守在你的身边。”采雪的突然失踪,让所有人的心中都蒙上了一层厚重的影,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认为采雪和这一连串的事件一定有关,只有她才对王府的情况如此熟悉,而且她在事前便做好了离开的准备,更为巧合的是,茗儿失踪之时,她送给我的两张面具也不翼而飞。陈子苏离开宣城前往秦国出使之前,我专门将焦镇期、诸葛小怜、唐昧等人召集到王府议事,按照我的吩咐,我的诸位妻妾都留在绿海原未曾返回,我不想再有其他的事情发生。针对为歆德皇贺寿之事,我们中间出现了泾渭分明的两派,以焦镇期和唐昧为首的持激烈的反对态度。认为我前往康都没有任何的意义,不过是深陷险境。无论是太子归属何方,对我们不应该有太大的影响,而焦信却赞同我前往康都。诸葛小怜从开始支持我前往康都,现在也变得有些犹豫,毕竟采雪的突然失踪,让我无法悄然潜入康都。身份更容易暴露。在这种情况下危险会增加许多,太子之位固然诱人,可是如果冒太大的风险也是不值得考虑的。我目光转向一直没有发言的陈子苏道:“陈先生有什么看法?”陈子苏淡然笑道:“这件事我的确拿不出什么建议,还是听听年轻人的看法吧。”我望向焦信,焦信看了看焦镇期方道:“我并不同意爹爹的意见,我认为殿下前往康都乃是势在必行。”焦镇期怒道:“混帐东西,胡说些什么?”我笑道:“焦大哥不要着急,我们听听焦信的道理再作决断也不迟。”焦信道:“我先不说我的道理,大家有没有想过,如果平王殿下此次不去祝寿会有怎样的后果?”焦镇期忍不住道:“不去便不去,歆德皇能奈何公子?”焦信道:“歆德皇早已放出话来,要在寿宴之上册封太子,据这封密旨看来,他已经承诺将太子之位许给平王殿下。”焦镇期不屑道:“那昏君说的话鬼才会相信。”焦信微笑道:“可是我们假定他这次立嗣属实,如果平王不去康都,他势必会立其他皇子。那么太子之位便会旁落,你们有没有想过左逐流,他最期望的就是太子之位落在其他人的手上,如果一切真的如他所愿,那么平王殿下的处境岂不是变得异常尴尬?”陈子苏点了点头道:“焦信所言的确有几分道理。”焦信道:“按照我们对左逐流的了解,他一直在悄然发展自身的势力,假设太子之位落在勤王的手中,他便会成为歆德皇理所当然的继承人,无论歆德皇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勤王都会成为众望所归,顺利登上皇位。陈子苏道:“你是在担心左逐流在太子之事明朗之后,马上就会对歆德皇下手吗?”焦信望向我道:“如果是平王殿下如愿以偿的获得了太子之位你对歆德皇还会有任何顾忌吗?”我微微一笑,心中却道:“若是我当上了太子,巴不得歆德皇马上就死掉。”焦镇期脸上的怒气渐渐消失,他终于发现焦信已经不是昔日的那个孩童,一日一日的成熟起来。焦信道:“歆德皇坐在皇位之上,我们还可以舒舒服服的发展自身的力量,如果太子之位旁落,歆德皇距离毙命之日也就不远了,换成左逐流当权,他岂会任由我们发展?所以这次的立嗣,对殿下极其重要,我们非但要去,而且一定要把太子之位抢到手中,不然势必会陷入被动的局面之中。”他看了看父亲,然后小心的说道:“殿下应该清楚,这次你交锋的对手并不是歆德皇,而是左逐流,太子之位虽然是一个虚名,可是决不能让左逐流在这次的事情上占尽先机。”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过了许久焦镇期第一个开口道:“可是……歆德皇存心加害公子,进入康都之后,公子的安全如何能够保障?”焦信微笑道:“任何事情都有风险的存在,可是这次的风险并非你们想像得那么大。”陈子苏的目光中流露出欣赏之色,他一定猜到了焦信的想法,却仍然保持沉默。焦信道:“歆德皇下月二十六日才过寿,距离现在还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我们有充分的时间来做准备。他既然在密旨之中答应将太子之位许给殿下,我们索便将此事闹大,让整个大康都知道殿下此次前往康都是为了接收册封,让册封太子的声势超过他的寿辰本身。”我不禁笑了起来,我一直都在考虑这件事情,没想到焦信也想到了。焦信道:“朝内王公大臣方面可以让翼王和雍王四面出击,联系一切可能的力量,即便是联系不到的也要让他们知道,殿下成为太子已成定局,务必将声势造到最大。”他又道:“仅凭民心和声势自然还是不够,这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可以让我们潜入足够的人手。”他将目光转向焦镇期道:“这件事恐怕要爹爹来做了,安排五千兵,分批潜入康都城内,只要发生变故,有他们保护,可保殿下平安。”焦镇期笑道:“这好办,不过最好还是从绿海原调拨乌氏牧场的武士,他们不在编制之中,可以掩人耳目。”诸葛小怜道:“城外农庄也是一个很好的藏兵场所,我们可以安排部分士兵在农庄附近隐藏,一旦发生变故,便由地道攻入康都之中接应。”焦信道:“我调查过康都的兵力分布,五千兵应该可以成功破围。”焦镇期叱道:“年纪轻轻竟然如此狂妄。”焦信有些尴尬的垂下头去。没想到焦镇期话锋一转道:“既然你这么有把握,这次潜入的士兵就交由你指挥,不过若是公子有任何的损伤,小心你的命!”焦信面露喜色,知道父亲终于认同了自己的建议。陈子苏道:“焦信的想法不错,可是这些士兵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决不要动用,否则会被抓到谋逆的证据。”焦信道:“陈先生说得是,这些士兵是用来以防万一,如果殿下平安无事,当然不会派上用场。”我笑道:“既然派出去,便要起到一定的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我望来,不知道我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冷笑道:“左逐流三番两次的和我为敌,我这次去康都,一定想方设法削弱他的实力。”焦信道:“殿下想杀了他?”我摇了摇头道:“杀调他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可是想杀他的几个子女,要轻松的多。”女儿的失踪让我突然想起用同样的方法对付左逐流的家人,这种手段虽然有失光明,可是却极为有效。陈子苏道:“公子千万不要忽视了翼王的力量,有些时候,让他出手对付左逐流,比你亲自出手要合适得多。
第一百三十章【绸缪】
无论我如何努力,却再也找不到茗儿的任何消息,采雪和曲诺也是一样,歆德皇的寿辰却是一天天的临近了,我提前十日出发,诸葛小怜专门为我测过凶吉,这一天出行最为合适。和我同去的还有楚儿,这次她无论如何也不答应让我独自去康都冒险。唐昧和焦信已经先行前往康都进行准备,车昊、阿东率领二百锐武士贴身随行。这二百锐武士装备了诸葛小怜重新设计的墨式连弩,比起原来无论是连发的数量,还是程都有了进一步的提高。我们此次前往康都还特地带上了一件诸葛小怜设计完工的机甲兽,拆分之后由三两马车运输。诸葛小怜等人将我送到王府外,微笑道:“这只机甲兽,外形酷似麒麟,乃是我用来装备机甲军的‘共工’,组合之后可由两人纵,冲击力极大,在攻城时可以取代冲车。公子抵达康都之后,可以在王府之中将它组装起来。歆德皇寿诞当日,可以做为御前表演的贺礼。”我笑道:“诸葛先生想得周到,麒麟献寿乃是大吉之兆,父皇想必会龙颜大悦。”诸葛小怜笑道:“若是廷生变,这只机甲便可起到关键的作用,公子到时候只要潜入机甲腹中,便可以冲破重围安然返回王府,纵使千军万马,也难以困住公子。”我呵呵笑道:“既然这么神奇,为何不多带上两只?”诸葛小怜笑道:“若是多了必然引起他们的戒备之心,反而不好。”我也只是说说罢了,看了看那机甲道:“何人为纵呢?”诸葛小怜指着正在马车旁指挥武士搬运机甲的汉子道:“翼虎!”那大汗霍然转过头来,脸上浮现出憨厚的笑容:“姐夫!”我笑道:“混帐东西,何时回来的?”翼虎乐呵呵的来到我的面前,声气道:“我一直都在帮助诸葛先生训练机甲营。这样的大事自然少不了我。”我故意扳起面孔道:“你不过是个孩子,跟着我添什么乱,还是回绿海原去帮我照顾你姐姐吧。”翼虎生恐我不带他去,急切道:“姐夫,我也不小了,再说焦信比我大不了几天。为何他能去,我却不能去呢?”我笑道:“你有什么本事?”翼虎了后脑勺,忽然看到王府门前的两尊石狮子,顿时有了主意。他大步来到那石狮子面前,大声道:“姐夫,你看好了!”翼虎大吼一声,双臂抱住那石狮子,猛然一用力,竟然将那石狮子抱起,双手高高举过头顶,缓步走道我的面前,大声道:“姐夫,我这本事跟你去得吗?”丝毫不见气喘。我心中暗喜,这两尊石狮子乃是赵东齐在为我修建王府之时打造的,每尊都有千斤以上。翼虎竟然轻易的将它举起,可见神力惊人。诸葛小怜笑道:“翼虎纵机甲的本领不迟于巨灵,否则我也不会放心他跟你去。”我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道:“好了,傻乎乎的举着石狮子干吗?若是碰坏了,小心我揍你一顿。”翼虎知道我同意带他前去,乐呵呵地将石狮子放归原处。诸葛小怜道:“公子一路珍重。”我重重点了点头道:“先生放心,我一定会成功返回!”负责将我们送过曲沽河得竟然是邱逸尘河紫凝,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们两个,这段时间两人一直忙于为我训练水军。邱逸尘笑道:“平王别来无恙,邱某在此恭候多时了。”我看了看邱逸尘又看了看紫凝,哈哈笑道:“我不过是普普通通的渡河,竟然惊动了我们的两位水军教头,这场面是不是有点隆重。”紫凝笑道:“天下谁人不知道平王殿下要去康都受封太子之位,我们过来相送,其实是有私心的,想将来讨得个一官半职。”楚儿莞尔笑道:“紫凝姐姐既然这么想当官,殿下你便封她一个官职吧。”我戏言道:“我便封你为大康水军大都督。”紫凝嫣然一笑,居然当真在我面前跪了下来:“谢主龙恩,军无戏言,平王殿下登基之后,千万不要反悔啊!”我微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旁边众人也齐声笑了起来。战船缓缓向对岸驶去,我河楚儿来到船头欣赏着曲沽河的景色。邱逸尘来到我的身边道:“平王殿下!”我笑道:“邱兄在我面前何许客气,你还是喊我一声公子顺耳一些。”邱逸尘笑道:“今非昔比,平王殿下归来之后便是大康的太子,尊卑有别,有些事情必须要注意的。”我微笑道:“邱兄在我的眼中永远都是朋友和兄弟,那些虚俗的礼节不必管他。”邱逸尘道:“我想跟殿下一起前往康都。”我犹豫了一下,低声道:“紫凝姑娘舍得吗?”邱逸尘笑道:“我跟她商量过了,现在水军的训练已经进入了轨道,而且紫凝训练水军的本领还在我之上,我完全可以放心跟着殿下前去。”我点了点头道:“邱兄如果能和我一起前去,当然最好不过。”楚儿笑道:“不过现在紫凝已经是水师大都督了,邱大哥以后有的受了。”邱逸尘笑道:“紫凝的脾气好得很,她便是坐了再大的官儿,也不会在我的面前耍威风的。”我笑道:“你们怎么还未成婚呢?”邱逸尘脸上一红,尴尬道:“男儿当立业为先,成家的事情以后在说……”我哈哈笑了起来,转身向楚儿道:“等我们从康都回来,你亲自帮邱大哥提亲。”邱逸尘面露惊喜之色,显然心中一百个愿意。我故意道:“怎么?你不愿意吗?”邱逸尘深深一揖道:“逸尘先谢过王妃娘娘了。”楚儿笑道:“若是此事成了。你要好好请我们吃上一顿。”“一百顿都成!”邱逸尘的话引得我们又是一阵大笑。一切都按照我们原定的计划进行,我去康都受封太子之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大康,从宣称前往康都的一路之上,凡是路过的州郡,官员无不争相攀附。四天之后,我们抵达了康都城外。欢迎我前来康都的百姓竟然出迎到十里长亭之外,比起我当初从秦国入质期满返回康都的情形还要壮阔。我骑在马上缓缓通过欢腾的人群,百姓不时呼喊出:“平王殿下!平王殿下!”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殷殷期望。我多次化解大康的危机,成功治理宣称,早已征服了大康百姓的民心。他们无不期盼着我能够登上皇位。领着他们走出眼前的困境。人群中有人率先喊了起来:“现在应该叫太子殿下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我的唇角泛起了一丝微笑,焦信肯定预先安排了人手在人群之中造势,拥有了百姓的民心,便等于增加了数倍的力量。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歆德皇对我的恐惧和仇视恐怕也是来源于此。康都北门处,一对千余人的马队整齐的站在那里,为首的一人金盔金甲,竟然是左逐流的大儿子左东翔。他纵马来到我的面前。大声道:“龙骧军统领左东翔参见平王殿下!”太子殿下了!我淡然一笑:“左大将军的马好像比我还要高一些?”左东翔微微一怔,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双眸中露出一丝愤怒的目光,他翻身下马在我的马前单膝跪下道:“卑职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还望平王殿下见谅。”我呵呵笑道:“左将军是来迎接我的?”左东翔低声道:“启禀平王殿下,莫将奉陛下之命特地来迎接殿下,并负责保护殿下的安全。”我冷笑道:“你不说,我还以为你们要去打仗呢,一个个盔甲鲜明,手握刀枪,这种迎接的场面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左东翔道:“据可靠探报,有人意图行刺殿下,所以卑职才加强了防护。”我冷冷道:“这么说,左将军从今天起,便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了?”左东翔道:“殿下或许应该用保护二字更为恰当。”这是又有一对人马从城门驰来,却是翼王林悲风带着家将前来迎接我和楚儿。左东翔见势头不对,让手下的士兵退到一旁。翼王不满的瞪了他一眼道:“搞这么大的阵势干什么?去打仗还是杀人?”左东翔显然对翼王时分忌惮,恭敬道:“卑职奉陛下之命特来保护殿下。”“笑话!陛下不是说大康乃是太平盛世,康都岂会有什么危机,就算要保护,凭你那点三角猫的功夫,又能保护了谁?”翼王本不给左东翔留下任何情面。左东翔尴尬笑道:“卑职……”翼王不耐烦道:“好了,你带着这帮手下赶快走吧,平王的安全自有老夫负责!”左东翔当着众人地面被我和翼王先后折辱了一顿,当真是又羞又恼,可是在我们面前也不敢发泄,愤然挥了挥手道:“我们走!”转眼间带着他的手下撤了个一干二净。我慌忙跃下马来,向翼王恭敬施礼道:“岳父在上,请受小婿一拜。”翼王拉住我的臂膀阻止了我,低声道:“此地不时说话的地方,先返回王府再说!”楚儿已经听到父亲的声音,再也按奈不住内心的思念之情,推开车门走了下来,泣声道:“爹爹!”翼王看到女儿,眼圈不禁红了起来,抢上前去,父女抱头痛哭。我们一行缓缓走入康都之中,从城门到平王府,沿途全都是欢迎我的百姓,即便是随同我前来的兄弟,也都被眼前热烈的情景所感染。平王府上下知道主人即将返回,早已打扫得干干净净,门前道路上还铺上了红色的地毯,我一边向路边的百姓微笑示意,一边和楚儿携手走入王府之中。我和楚儿将翼王请到客厅,这才双双跪在他的面前。翼王慌忙将我们扶起来道:“好孩子,为父知道你们有这样的心意便满足了,赶快起来。”我们二人坚持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身来。自从我们婚后,楚儿还未曾回来过,父女之间有说不完的话儿,我生怕其他人打扰了他们,亲自为他们倒上茶水。楚儿擦干泪水,从我手中接过茶壶道:“你陪爹爹说话,我去给你们倒些热茶过来。”翼王看到我们两个相敬如宾,也不禁满意地抚须笑了起来。楚儿离去以后,翼王叹了口气道:“胤空,我一直担心你会前来,可是你终究还是来了。”我微笑道:“岳父以为父皇会害我吗?”翼王道;“现在的陛下,本就变了一个人,他的脑子里只剩下长生不老,永保皇权,其他的事情对他都不重要了。”我低声道:“我既然敢来,便做足了一切准备,岳父不必多虑,就算他要对付我,孩儿也有足够的把握可以全身而退。”翼王道:“自从知道你要来康都之后,我便联络了一帮臣子,将歆德皇要册封你为太子之事在朝中广为流传,现在朝野之中都知道你此次前来是为了受封,现在这件事的风头几乎盖过了陛下的大寿。”我哈哈大笑了起来,这正是我所期待的结果。翼王笑道:“这两日,陛下的心静极查,在朝堂之上动辄便训斥大臣,显然被我们所造的声势扰乱了阵脚。”我微笑道:“父皇的确有些老糊涂了,为了引我来到康都,居然弄出了一道密旨,殊不知这件事给了我一个绝佳的把柄。”翼王道:“他虽然糊涂,可是对权利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狂热,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想法迫使他立嗣,这太子之位本来就是你的,他出尔反尔,身为一国之君,岂可言而无信?”我问道:“左逐流方面有什么反应?”提起左逐流,翼王的双目之中不禁流露出愤怒之色,他怒不可遏的拍了拍茶几道:“这个奸贼,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几个方士,将陛下哄骗的晕头转向,借此机会任人唯亲,大肆提高自己在军中的影响力,表面上支持勤王当政,其实恐怕是为了他自己打算。”我点了点头道:“以左逐流的智慧他一定可以看出勤王决不是皇位的最佳继承者,之所以用力扶植他,不过是想扶起一个傀儡。”翼王道:“如果这次陛下真的愿意立你为太子,恐怕左逐流的如意算盘就会落空。”我冷冷道:“所以左逐流绝不会甘心让我顺利的坐上这个位置。”翼王深有同感道:“无论他还是陛下,恐怕都不会甘心让你当上太子。”楚儿端着重新为我们沏好的茶水走了进来,笑道:“你们翁婿二人见面,难道除了政治便没有其他的可谈吗?”我笑道:“我们正谈你呢。”楚儿俏脸一红道:“我有什么好谈的?”翼王大笑道:“我的乖楚儿现在已经真的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凡是都要靠爹爹照应的小女娃儿。”楚儿娇笑道:“爹爹又来取笑人家,算了,我还是不打扰你们了,我去给你们安排酒菜,今天我们好好的聚一聚。”她说完又走出了门去。翼王看着楚儿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忽然想起一事,向我道:“你们结婚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还……”我有些尴尬道:“有些事情还需要顺其自然的好。”翼王点了点头道:“我和楚儿的母亲也是很晚才有楚儿的,康都西郊有一颗求子树,听说很灵验,如果你们有空的话可以去那里求一求。”我含糊的答应了一声。将话题转到了别处,毕竟女婿跟岳父讨论这种问题实在太过尴尬。翼王也听说了我在北胡遇险的事情,追问详情,我犹豫了一下,毕竟静德妃是他的姐姐。安蓉是他的外甥女,我也不想令他为难。翼王似乎觉察到我的变化,低声道:“是不是安蓉在其中做了手脚?”我点了点头道:“安蓉还在其次,主要是父皇和拓拔淳照私下达成了协议,只要北胡将我除去,他便将绿海原的土地还给他们。”翼王怒道:“这种丧权辱国的计策亏他能够想得出来。”他起身在庭中来回走了几步,方才道:“安容和她的母亲只是为了兴王考虑,这件事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他显然还是想维护他们。我微笑道:“岳父放心,孩儿知道怎样处理这件事情,在母妃那里,我绝不会流露出半句口风。”翼王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情还是我来处理吧。我不会让她继续和你为敌的。”我心中暗道:“不让静德妃和我为敌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她一心想让兴王登上太子之位,岂会轻易放弃对我的敌视之心?”翼王道:“陛下因为你的事情,现在对我防范甚严,想将我的军权完全剥夺。”我笑了起来:“岳父在军中的影响岂是他能够完全抹杀的?”翼王道:“话虽如此,这样的情况如果继续下去,总有一天,我的力量会被逐渐的削弱下去,到那时候左逐流恐怕就会出手对付我了。”我点了点头道:“左逐流不除,始终都是一个心腹大患。”翼王道:“今日你刚刚入城,左东翔便率兵监视,恐怕你在康都的这些日子里都不会安宁。”此时酒菜已经准备好,楚儿进来喊我们入席,刚刚走出客厅便看到唐昧,唐昧先向翼王行礼之后。当才道:“公子,陛下让人传你入。”我冷冷摇了摇头道:“跟他说我病了,等康复了自会去内觐见。”唐昧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向门外去了。翼王道:“除了寿筵当日,你还是不要在内出现的好。”当晚雍王龙天启和几位王爷过来探望我,我躺在床上接见了他们。这几位皇叔显然都是来向我表白心意的,和他们假意寒暄一番之后,几人总算离去,龙天启离开之后不久,又悄然折返了回来,显然有话对我私下说。我坐起身来,楚儿拿出了一个靠垫放在我身后。雍王关切道:“皇侄的身体要不要紧?”我微笑道:“多谢皇叔挂怀,只不过是旅途之中受了些风寒,歇息两天就会没事了。”雍王道:“现在朝野上下全都知道陛下这次要立你为太子,看来皇侄这次也是骑虎难下了。”我笑着从床边拿出那封密旨递给他道:“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他要在寿辰当日立我为太子。”雍王笑道:“总算盼来了这一日。”我淡然道:“皇叔以为父皇会顺利的将皇位传给我吗?”雍王皱了皱眉头道:“他这段时间以来,醉心于炼丹求药,最近又在皇东北角修建起一座九层过高台,集天下间最好的铜才,浇筑出一个巨型炉鼎,寿辰当日要在炉鼎内炼制长生不老的丹药……”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听说陛下从大康极、极阳之地征集了五百童男童女,要在寿诞当日投入炉鼎之中作为炼丹的炉引。”我怒不可遏道:“简直是胡闹!”雍王点了点头道:“前两日,百余名孩童的父母寻到康都来,想冲入皇救出自己的骨,结果被龙骧军尽数杀死,墙之外血流成河……”我握紧双拳,歆德皇的昏庸和残暴已经让我忍无可忍。楚儿也是美目湿润,雍王所说的一切让她为之震惊。我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去,向楚儿道:“楚儿,你去帮我泡一杯参茶过来。”楚儿会意,知道我有事想单独和雍王相谈。转身走出门去。我微笑道:“最近我的两位皇兄有什么动向?”雍王道:“勤王还是老样子,跟左逐流的关系牢不可破,一副共同进退的架势。兴王最近和御林军东门统领张忠杨来往甚密,而且他还积极扩充王府的门客。”我皱了皱眉头道:“难道他想谋反吗?”雍王道:“或许他是害怕你出手对付他,扩充力量保护自己。”我摇了摇头道:“他窥伺太子之位多年,不会甘心就这样认输。”雍王笑道:“他不甘心有怎样?难道敢逼造反吗?”他随意的一句话,让我的内心却是猛然一震,真可谓是一言惊醒梦中人。我压低声音道:“皇叔,我有一事相求。”雍王神情凝重道:“皇侄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够做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示意他来到我的身边,附在他耳边道:“我要你将我想杀兴王的消息悄无声息地透露出去。”雍王微微一怔,随即道:“你是说,让我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兴王?”我点了点头道:“一定要让他确信不移,只要我当上太子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他。”雍王道:“这件事由我来做并不合适。我和兴王向来不睦,就是我说,他也未必会相信。”我笑了起来:“我并不是让你亲口告诉他,你可以通过其他人的嘴转告给他这件事,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一定要让兴王觉得大限已到。”雍王终于明白了我得意思:“皇侄是不是想给他造成一个假象,逼迫他不顾一切的采取行动,阻止你成为太子?”我点了点头道:“我们之间的事情不可以让第三个人知道,即便是楚儿也不例外。”雍王信誓旦旦道:“皇侄放心,我心里自然有数。”他犹豫了一下终于忍不住问道:“其实这件事若是由翼王来做更加合适,为何皇侄让我来做呢?”我叹了口气道:“胤滔毕竟是他的亲外甥,虽然不成气候,可是岳父并没有到忍心对付他的地步,况且我不想让楚儿伤心。”雍王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你放心,静德妃方面我也会悄然将消息透露给她。”我笑道:“安蓉在北胡便想杀调我,他们知道我安然回来,这两日心中定然不会安宁。”我之所以将自己要杀兴王的消息透露给他,目的就是让兴王的阵脚荒乱,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命,就会不惜一切代价的阻止我登上太子之位,兴王的情毕竟有些急造,他若是沉不住气,在近日率先对我下手,我便可找到充分的籍口将他除去,更可使康都本来就混乱的局面雪上加霜。送走雍王,我让楚儿将焦信找来,焦信首先向我禀报了这两日的准备情况,然后又将手头掌握的左氏一族的事情向我讲述了一遍。我微笑道:“看来你这两日做得不错。”焦信笑道:“平王殿下在民间威望极高,很多事情本用不上我去动员。”我低声道:“歆德皇要在寿辰当日用童男童女炼制丹药的事情你知不知道?”焦信点了点头道:“我听说了一些,前两日,龙骧军海杀了百余名百姓……”他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试探着问道:“殿下是不是想在此事上做文章?”我笑道:“我想让百姓送给父皇一份终生难忘的大礼。”焦信面露喜色道:“这件事交给我来办,我一定让这件事轰动整个大康。”我嘱咐道:“这件事的时机一定要控制好,寿辰那天越是混乱,我们也就越安全。”焦信连连点头。我又道:“左逐流的大儿子左东翔今日有什么举动?”焦信道:“他仍旧是借着保护殿下安全的理由,在王府周围监视。”焦信压低声音道:“要不要让人刺杀他?”我摇了摇头道:“左东翔本身的武功不错,再加上身边人数众多,刺杀他恐怕并不是那么容易。我们就算要对付左逐流,目标也应放在他另外的儿女身上。”焦信道:“左东豪身为天机阁统领,行踪不定,我来到康都之后,还没有见他出现过,相比教而言,倒是左逐流的女儿左玉怡容易对付得多。”我冷笑道:“盯住她的行踪,必要的时候可以对她下手。”清晨醒来,楚儿仍然倦在我身边熟睡,我微笑着看着她海棠般的面颊,俯身轻吻了一下,不易楚儿双臂钩住我的脖颈,轻启檀口,香舌游入我得口中,原来她一直都在装睡。我压住她诱人的娇躯,微笑道:“居然敢骗我,看我如何整治你。”楚儿咯咯娇笑,用膝盖顶住我的身体,娇声道:“不许胡闹,今日还有许多正事要做呢。”我笑道:“什么正事也比不上我和楚儿的房中之事重要。”强行分开了楚儿的秀腿,在楚儿的半推半就之中进入了她的娇躯。楚儿紧紧搂住我的身躯,娇嗔道:“你这贼,怎么说来就来。”我笑道:“怎么你的口气变得跟燕琳一样……”说道燕琳,我逼近神情一黯。过了这么久,茗儿仍然没有任何消息,难道她已经出了什么事情。楚儿从我的表情上猜到了我的心事,轻声道:“别想这么多,茗儿一定能够逢凶化吉。”我点了点头,全力向楚儿的娇躯压了上去,楚儿温柔的配合着我,用娇躯默默抚平我内心的创伤。外面忽然响起了叮叮咣咣的声响,我不禁皱了皱眉头,骂道:“那个混蛋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楚儿春情萌动俏脸红红的说道:“不去管他……”伸手将锦被拉住蒙住了我们的头顶。黑暗之中,我们疯狂的缠绵起来,过了许久,我们方才从锦被中露出头来,彼此相望,露出会心的一笑。外面的声响仍然在继续,我怒道:“我倒要看看是那个混蛋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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