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千代大人似乎醉了,离亥之刻还早,还是休息一下吧。”
“我的名字叫治济。”德川治济定了定神,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柳桥是有名的烟花地,这里的酒屋不光酒菜味美,房舍也宽敞精致,是情人相会的好地方。阿富拉开里间的纸门,六帖左右的房间,虽然不大,陈设颇为旖旎。对门是一张屏风,屏风后有两床红绯绢被铺得整整齐齐,枕前放着行灯、装着纸的黑漆匣、稍远处还有烟草盆。墙壁前饰着只色绘梅纹八角瓶,满满插着半开的寒椿,胭脂色的花瓣配上浅金花蕊,华贵里带着一抹娇艳。
阿富拉开被褥让德川治济躺下。他有些眩晕,但并不是不舒服。身下的被子软软的,还有淡淡的香气。阿富坐在他身边,一脸温柔,眼里带了点担忧,像是照顾生病丈夫的妻子。德川治济一时起了幻觉:也许自己只是普通町人,天寒地冻的冬日,不小心染了风寒。刚喝了碗苦苦的汉方药,身子依然懒懒的,妻子把火钵点得旺旺的,又细心掖好了被角,让自己好好发汗。
阿富的脸近在咫尺,伸出手就能触碰到。拉着门,光线有些暗淡,她的脸像朵白梅花,孤零零地开在冬日的黄昏时分,额角垂下几缕碎发,正巧是白梅的花蕊。
“头晕吗?要不要睡一会?”阿富轻声问。
德川治济摇了摇头,不好再盯着她看,只好掩饰地望着她身后的仁清色绘唐草纹香炉。阿富笑了笑,起身揭开炉边的香合,取出一丸练香托在手掌上。
“喝醉了也许是不舒服,点些香能睡得好些。还有时间。”
阿富太伶俐了,以为他有睡前点香的习惯。
德川治济点了点头,没话找话地问:“不知是什么香气呢?”
“寻常市贩的练香,无非是沉香、沉丁、白檀或贝香?再加些梅肉和蜂蜜。和大人府上常用的比起来,可能差了些呢。”阿富有些不安。
“试试也无妨。”有阿富在身边,点什么香都没关系。
阿富拈起火箸,从火钵里夹了点炭。揭开香炉盖,她把热炭塞进炉灰,再把练香小心放在上面。练香不能直接点燃,只能慢慢烘出香气。
一股甜蜜的香气弥散开来,这练香里不光揉了白檀和沉香的末,似乎还合了些金木樨。金木樨是秋日的花朵,细碎的浅金小花藏在细长绿叶里,模样不起眼,香气却浓。那香气是揉了砂糖的甜,让人心生欢喜,脸带笑容。对了,中秋时候的金木樨最好,金木樨和中秋的圆月是绝配。
中秋……御台所在那日早产,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名叫阿富的女子。她正坐在他身边,望着香炉孔里飘出的烟,嘴角带笑,似乎有无限欢喜。德川治济不信她能想出那般恶毒的计策,也许……也许一切都搞错了。
心里翻腾得厉害,德川治济忍不住哼了一声。阿富以为他醉后难过,忙俯下身看他,眼睁得大大的,小巧的唇微微张开,似乎焦虑又不安。他不信她是心狠手辣的人!德川治济恨不得喊出声来。心底的焦躁突然变成冲动,他伸出手臂环住她的肩膀,顺势把她压在身下,双唇重重贴在她脸颊上。
阿富身子一僵,双手缩回到胸前,似乎想把他推开。他把她搂得更紧些,嘴唇擦过她的额头、眉毛、眼睛……匆忙又慌张,像是等不及似的。
“胡子……痛。”阿富低声说,像要哭出来了。
德川治济顿时哑然,用手背擦了擦下巴,确实有胡渣。阿富肌肤细嫩,擦在上面当然会痛。他的脸腾地红了,慢慢放开她,喃喃地说:“对不起。”他垂下眼睛,心里后悔极了——方才的行为简直糟透了,怎么能做出如此唐突佳人的事?
阿富垂下头不说话,再抬头,脸上竟又带了笑。德川治济顿时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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