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州做事情想事情,永远没有规律,按着喜好办事,所以卫斯理待在他身边这么久,却很少能看透他的心思。
方起州十字交叉靠在腹前,“我想找他问一些事。”
今年的最后一天,天上飘着零星的雪花,像夏天的绵雨一般叫人察觉不到,短暂地望着天空,才有面颊上凉丝丝的感触。生意冷清,程叙把大把零钱装进口袋里,收了小提琴,拉上拉链,背在肩上。
大叔也收了萨克斯风,“我去买俩烤红薯,你等着我。”
程叙点了点头,他甩开盲杖,慢吞吞踱到了路边去。
一辆加长黑色轿车停在他面前
戴着白手套的洋人司机下了车,撑开了黑伞,去阻挡那影响并不大的雪花吹在身上,皮鞋很亮,却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程先生,我们老板想找您问点事。”礼貌的语气,和程叙见过的“有钱人”不太一样,里面没有多么高高在上,也没有嫌弃自己这个流浪汉的意思。而且,他们知道自己是谁,程叙突然就想到了平安夜晚上,他在街边演奏时,偶然一觑的男孩,和男孩旁边的男人。
程叙像个盲人一般,好似不知道面前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一般,沉着道:“你们老板是谁?”
“不用紧张,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只是有些事情想问你。”卫斯理不容置喙地拉开了车门,用充满距离感的语气,“请吧,我知道你看得见。”
“我不认识你们老板。”
他还在做着无畏的挣扎,哪知道那个看起来斯斯文文,顶多就是高了些的外国男人,一把把他拎起来,像拎一个幼童一般,把他往宽大的后车厢里塞,还低声警告他,“你最好老实点。”
程叙扭着脖子往回看,看见了缓缓关闭的车门,拿着烤红薯急急忙忙跑过来,嘴里吼着什么的大叔,还有那个洋人司机,他因为动作而敞开的大衣,里面别着一把黑黝黝的枪,冰冷地宣告着自己要是不乖乖服从,可能会小命不保。
他吓得不敢动了,冷汗霎时滴下来。
他狼狈地从车厢里爬起来,这才看见,车厢最后的座位上,坐着一个男人。
那正如同他的猜想,是平安夜晚上的餐厅门口,一面之缘的男人。但和那天晚上不同,自己光是待在这个车厢里,就觉得透不过气来,不是闷,而是另一种压迫感,无形地存在着。他从未见过这种人,包括那个洋人司机,他们身上都有一种气息——那种像是他们是掌权者的危险气息。那晚上见到时,面前这个人身上分明有股很难以言喻的温和萦绕,而此刻,这种温和却被收敛起来,收敛得很牢靠。
他恍惚地想,这或许才是真面目。
“程叙,”方起州叫了他一声,“不用紧张,坐吧,喝点什么吗?”
程叙坐在离他很远的地方,他很想开窗,可是这种车子,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开车窗,也不敢开。
“我不喝酒。”
“那好,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你,你都回答了,就可以走了。”
“……嗯。”他差不多能猜到这个人想问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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