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虽是朝堂之人,但半生也会过不少江湖人,倒是很想见一见那‘鬼手’赵解秋,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让我那小主人放下身段,来求我向你借通行腰牌。”
宋绎道:“赵解秋与温王后人之事纯属巧合。丞相多年筹谋,却因为他一句话付之一炬,不可惜吗?”
老丞相笑道:“没有大雪山扶持,老夫如何由奴役之子一跃成为如今丞相之身?既然小主人不想要江山易主,那么老夫就稳坐兰台,不要让这江山给他人占了去,也算是偿还恩情了。”
正说话间,家仆跑到屋外道:“老爷,皇上急召您入宫议事!”
老丞相起身道:“时候差不多了。宋盟主,是走是留?”
“丞相。”刚转身,宋绎忽然在身后道,“有一个人,我一直对他不甚在意……直到他忘了我。”
老丞相愣了一下,想不到这是那个铁面铁腕的冷漠剑客说出来的话。
“如果我把他留在身边,一切可以从头来过吗?”
“不行。”
赵昔坐在牢房里,算着过会儿把守卫放倒逃出去的可能性。
这就是他先前走出去的那个牢房,兜兜转转,还是被关回这里。
不过至少他把周遭地形摸了个大概。但即便如此,一个武功尽失的人想要逃出去还是太难了。
他看着走道两旁架着的火把,皱着眉,此时只有他一个人,就不用装得那么镇定了。
赵昔闭上眼,这里是走道的尽头,那看守他的守卫就在牢房旁边搭了套桌椅,百无聊赖地说话。
“坐在这里可真没意思。”
“那坐在哪儿才有意思?”
“我方才交接时,听看管那些大人物的兄弟说,这些人内力都被白鲸教的人吸干了,现在个个老实得跟鸡崽似的,听说还有不少漂亮的女弟子……”
几个人意味深长地笑了几声。又一个道:“听说白鲸教的弟子现在在练一种武功,吸干别人的内力化为己用,那照这么说,岂不是要一步登天了?”
“哎,说得好听。”前面那个道,“我听那兄弟说,这玩意见效虽快,但是害人害己,已经有人开始失明失聪了。”
“那怎么办……”
赵昔留了神,起身往那边走了两步,打算再听得仔细些。忽然脚边踢到一样事物。
他低头一看,却是之前齐大小姐在牢房里紧紧抱着的那副卷轴。想必是武林盟弟子打晕她的时候,掉在干草堆里。因为走道火光太暗,进来时也没瞧见。
他捡起来,见捆在卷轴上的缎带已经有些松了,便随手拆开,准备展开来重卷一次。
他打开那画,画上是个极俊美的男子。
这俊美和别人的俊美不一样,比樊会的秀丽多了一分冷峻,比温石桥的潇洒多了一分深重,比起峨冠博带的风度,又多了远离世俗的冷清。
昏暗的火光一跳,那轮廓映在他眼中,就像活了一样。赵昔脑子里像被利斧劈开一样剧痛,闪过无数个画中这人的影子。
初见时,端坐时,重伤时。
那双眼睛,冷漠地,漫不经心地看着他。
画轴掉在地上,牢房漆黑的角落,几乎和坠崖时看见的天空一模一样。
赵昔慢慢坐了下来,逃避了半年多的记忆涨得脑袋生疼,他干哑地笑了一声。
如果你带给我的只是痛苦,我又何必要记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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