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把小型面包车,当成了法拉利跑车,速度惊人地向前驶去。两人一边开,一边“哈哈哈”、“啦啦啦”、“来来来,追我呀!”“我是老鼠你是猫,看你追不追得着!”
交警在他们身后不断鸣着警笛。这个交警也是彪悍,跟这辆面包车耗上了!他搅动着油门,向前追去。在一条路上,车子相对较堵,小面包死命摁着喇叭,在车子之间钻来钻去,许多好车,见到这辆小破车横冲直撞,怕自己的车子无缘无故被刮擦,都赶紧避开了。
交警的摩托车非常灵活,趁着路堵的机会,从人行道上开到了前面。横拦在了小面包车前面。交警以为,都这样拦阻了,小面车肯定不敢再开。
没想到小面包车里的人,不知是因为丧失理智,还是心肠歹毒,非但没有减速,而是冲着他加速冲了过来。交警见势不好,赶紧从摩托车上跳下来,扑向一边。等他回过神来,车子已经被撞出去老远。
小面包车在原地打了个转,又向前逃窜而去。交警再次拿起对讲机喊道:“这车子竟然袭击警察,若不是我反应迅速,命都没了。大家一定要严阵以待,逮住这辆车!”
正在路上巡逻的交警,一听面包车袭击警察,还差点撞死人,义愤填膺,都向着一个方向涌去,目标就是这辆小面的。阵势越来越大,从不同的街道支流中,警车呼啸而来,紧跟小面的而去。
车上潘二子的同伙,看到这个架势,冰毒带来的迷糊感减弱了不少,问道:“哥们,情况好像不对哎!”潘二子回头一看,一长串的警车朝自己追了过来,情况的确是糟糕了,嘴上却说:“别急,我
大伯是区人大主任潘德州,我给他打电话。”潘二子一边开车,一边打起电话来。
潘德州在电话中问:“二子,有什么事?”潘二子火急火燎地说:“不好了,大伯,交警都在追我,快救我啊!”潘德州说:“你又惹什么事了?”潘二子说:“也没惹什么事啊!我不过是快了一点,警察就追着我不放了!我身后,现在有十……十多辆警车疯狗一样追着我呢!”潘德州说:“你自己闯的祸,自己解决!”
潘二子说话直:“如果我自己能解决,我还用打电话给你吗,大伯!”潘德州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解决不了,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倒说说,你能办好什么事?上次让你办那么点小事,你硬是把人家给整没了!”潘德州不提醒还好,潘德州此话一出,潘二子倒清醒起来了,说道:“大伯,我今天磕了药,这时候如果真被哪个警察给逮住了,我可不敢保证我的嘴巴会乖乖的,不胡说八道。”
潘德州听这个傻愣愣的侄子竟然赤果果地威胁自己,气得毛发直竖。但,气归气,他还真是不放心这个扶不起的侄子,生怕他万一说出点什么来,就道:“你先撑住,我马上打电话!”潘德州立马拨了区公安分局副局长许善侦的电话,把事情说了。许善侦说:“这件事很难办了!我是分管刑侦的,交警不归我管。潘主任,你也知道我们局里情况复杂。而且,这情况,你侄子惹恼了交警,而且还是犯了众怒。十多辆车都在追他,这时候让他们停,也不一定真的都听话。有一句话叫: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交警中也不乏这样的人。即使真的听了话,不追了,那一大帮子交警会怎么想?这屁股也难擦!”潘德州说:“那怎么办?这家伙可不是个正经人,而且还吸了点东西,我还真怕他乱说,影响会非常不好。”许善侦略略沉吟,说:“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先停车就范,等到了局里,找个人说句话,也就没事了!”
一辆大卡车正在一条路上快速行驶。这条路与潘二子逃窜的路,在一百米远处交叉。大卡车司机见前方路口绿灯只剩下十来秒的时间,加大油门朝前冲去。
潘德州已打通侄子潘二子的电话,交代道:“二子,你先停车。不会有事,我已经找了人,到了局里,有人会关照你,保管你没事!”二子说:“大伯,我不想到公安局去。否则我肯定管不了自己的嘴,你最好让他们现在就别追我了!”潘德州说:“二子,你听我,现在不可能让这么多交警停下来不追你,得给他们面子,让他们抓到你,否则只会把事情越搞越大!”潘二子磕了药,想法一根筋到底:“大伯,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你让他们停下,我是不会进警察局的!”潘德州喊道“二子……你听我说……”
交叉路口,绿灯已成黄闪,大卡车毫不犹豫地一脚油门到底,轰隆隆地开到了最高速……
潘二子一手抓着电话,一手抓着方向盘,瞧见前方路口红灯,一脚油门,向前冲去……只听一声巨大的“砰”一声,潘二子的小面包车被大卡车拦腰撞去,面包车彷如一片梧桐树叶直接在地面上,翻滚了过去……
几分钟后,一个交警的手指头,从潘二子涌血的鼻孔边缩了回来,摇了摇头说:“没气了!”另一个查看潘二子同伴的交警也摇了摇头,说:“这就是报应!只是没想到这报应来得这么快!还好,他是闯红灯出的事,否则的话,我们这些追的人还脱不了责任呢!”有一个交警看了看那辆破铜烂铁般不成形的面包车说:“我们也不怕承担责任,这两个人就是该死,无牌驾驶,超速行驶也算了,还袭警,这是谋杀,现在又闯红灯,当然有报应。他们也不想想,我们这些交警,不管天寒酷暑,每天里站在街头干什么?不就是为了维持交通秩序,保障大家的安全?还袭警?真是不当我们是人啊!就冲着他们的丧尽天良,哪怕他们的死我们要承担责任,我也欣欣然,这种人少一个好一个。不然,倒霉的就是无辜老百姓,这样子横冲直撞,想不出事都难。”交警们七嘴八舌一番,看周围慢慢围拢许多看热闹的人,便也不再议论,只等着救护车来。
潘二子和同伴两人被从破烂的车里拖出来,搬上了救护车,经过急救人员的专业诊断后,就被一块白布遮住了!
区公安局副局长许善侦打电话给区人大主任潘德州,说:“潘主任,你侄子发生了车祸。”潘德州问:“情况怎么样?”许善侦说:“潘主任,你要节哀,人没了!”潘德州并无悲痛,只是问:“真没了?”许善侦非常肯定地说:“真没了。”潘德州微微叹息一声,说:“没了也好,少了我弟的麻烦。人家说,养儿防老,二子是个不孝子,反正靠他也养不了老。”许善侦看潘德州心态稳定,直言道:“没了好,也少了我们的麻烦。”
刚挂了许善侦的电话,潘德州立马将这个消息报告给了区长周其同。周其同听了,说了句:“潘主任,为了我们的事业,害的你少了一个亲人啊。”潘德州说:“这事也怨不得我们,主要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这也是命!”周其同说:“这样也好,少了不少麻烦。”潘德州说:“就是我那个弟弟恐怕,有些悲伤,毕竟是要靠他养老的。”周其同说:“潘主任,你看看,不管怎么样,你那个侄子也帮我做过事,你想点办法,给你弟弟家搞些补助吧。既然是你的弟弟,也是你自己人。”潘德州说:“周区长,四十万,你说怎么样?”周其同说:“再加八万吧,算是我慰问的。”潘德州说:“那谢谢周区长了。”周其同说:“别客气。”潘德州回头一想,四十八万,这个读音真不太好,还是给弟弟家四十万,零头平时留着打打牌、喝喝茶算了。
区公安局局长将潘二子的车祸,告诉了梁健。梁健看了小面包车的照片,确认就是这辆车将朱新毛接走的。没多久,便曝出了朱新毛浮尸镜湖的事。梁健深信:这辆小面包车和朱新毛的死绝对有关系。只是如今车子损毁,人也死了,线索一下子消失的干干净净。
说:“你知道,开这辆车的人是谁吗?”
梁健摇了摇头:“是谁?”
说:“区人大主任潘德州的侄子。”
梁健说:“潘德州跟周区长走得很近。”
说:“现在人已经死了,证据也就没了。”
梁健说:“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默然。
胡小英听了的汇报后,问:“人死了?”说:“死了。”胡小英沉默了,不再说话。说:“胡书记,还要再查下去吗?”胡小英摇了摇头:“人命关天,这事已经出了人命,就到此为止吧!”
关于胡小英的话,梁健是后来听说的。为此,梁健颇有些佩服,胡小英果然有些与众不同,她知道紧追不舍,也知道适可而止。后来,梁健也遇上过中类似的情况,胡小英那句“人命关天”对他影响不小!不管是友人,还是对手,人命都最重要,到了这个地步,一切都该停下来了。
胡小英的办公桌上沏了一壶好茶。她不是一个人听音乐,喝清茶。她也不是找梁健过来聊天,度过一个下午的悠闲时光。她请得恰恰是区长周其同阵营的重要人物朱庸良。
等朱庸良敲门进来之后,胡小英没站起来,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朱部长,过来坐。”
朱庸良坐下后,胡小英说:“朱部长,我不会抽烟,只好请你喝茶了。”朱庸良瞟了一眼浮在水中的茶叶,心道:果然是好茶。朱庸良对茶品有些研究,因为抽烟多,所以也很嗜茶,他听说,茶多酚有益于消解香烟中的尼古丁。朱庸良说:“谢谢胡书记,这真是好茶。”胡小英说:“喜欢的话,我这里还有些。”朱庸良说:“谢谢胡书记的好意,君子不夺人所好,这茶还是胡书记自己留着喝吧!”
胡小英也不再多说,给朱庸良和自己都倒了茶,抿了一口,久久没有开口。
朱庸良心里有些急,不知胡小英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跟比自己职位高的人在一起,最难受的状态就是沉默。朱庸良有些沉不住气了,问道:“胡书记,今天找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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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胡小英这才朝朱庸良笑笑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这里难得有些好茶,想请朱部长来尝尝,我知道朱部长肯定有比我这更好的茶叶,品得多、见识高!”朱庸良听着胡小英雨带双关的话,心想,难不成胡小英知道自己收受了基层的高档茶叶吗?不太可能啊。嘴上却说:“哪里,哪里,我们哪敢和胡书记比,部里茶叶是有,但要比胡书记这茶更高档的,还真是没有呢!”
胡小英说:“没什么,喝点茶叶,成不了大事!”
朱庸良垂下目光,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说:“胡书记,这茶还真是好茶啊。”
胡小英却没再接他的话,只是问道:“朱部长,你们部里那位因忧郁症生病住院的车小霞,最近怎么样了?”
听胡小英忽然提起车小霞,朱庸良不由心里一紧,有些急促地道:“应该还好,只是还没来上班。应该快来上班了!”
胡小英说:“哦,这样啊。朱部长,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上次我在常委会上播放的录音,来自于车小霞在接受治疗过程中的倾诉。”
朱庸良急道:“胡书记,你要知道,车小霞精神不稳定,既然是在接受治疗,她说的话,不一定都是真的……”
胡小英阻止了他的解释,说:“当然不可能全部是真的。如果我全部信以为真,那么今天也没有必要请朱部长来喝茶了。我坚信,关于朱部长的那些话,肯定是假的。不过我想,这些话也不会完全是假的,你说是不是?我想关于姜岩指使她的那些话,应该不会太假,否则还有谁会去指使她呢?你说是不是?”
话说到这个份上,朱庸良终于懂了。胡小英请他喝茶,其实是跟他秋后算账呢!她的话,还真是绵里藏针啊。谁教唆了车小霞?车小霞说是朱庸良和姜岩两个人。而胡小英却说,相信不会是他朱庸良,但这事也不能就这么完了,必须有个人来挑这个担子,那么就只能是姜岩了。
打击了姜岩,也等于是打击了朱庸良!
虽然知道胡小英这一招是斩他手臂,但朱庸良也不能不接招。朱庸良目光落在玻璃茶壶里那些浮浮沉沉的茶叶上,说:“胡书记,请放心,等车小霞状态好一些,我会再做进一步的深入调查。”
胡小英的目光透着霜雪般的寒意,语气却是温和的,说:“调查是调查。但对一些不再适合呆在部里的干部,我们也应该适时给予安排和调整,这方面你是专家,比我懂。”朱庸良心里紧了一紧,嘴上却谦虚道:“哪里,哪里。”
胡小英的目光在朱庸良脸上蜻蜓点水般地一滑而过,落在朱庸良身后的某一点,说:“朱部长,有空也可跟梁部长研究一下部里的队伍建设了!我想,贯彻省委马副书记关于干部队伍建设的精神,还是先从部里抓起吧!”
朱庸良说:“是,胡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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