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支着窗,静静的听了一会府里的热闹。
夜渐深了,喧闹也渐渐停了。
烛台上灯花早已落尽,鸳鸯越过墙头,几瞬便落在了章赦所在的房间屋顶上。门前站着几个守卫,鸳鸯拂开一些积雪坐了下来。脚下一片寂静,章赦窝在温暖的床里熟睡。
鸳鸯望着一轮明月,守过了整个夜晚。
大雪过后便又是一个春暖花开时节。
梅子黄时节,雨季便也来了。
长江中游洪水泛滥成灾,江陵府也不可避免的遭殃。
章赦忙的脚不沾地焦头烂额,每日卯时天还未亮便打着伞出门,待到近戌时才浑身湿透的回府。雨下的很大,门房上挂的灯笼也被屋檐上的水打湿了。下人靠着个梯子爬上去,将湿了的灯笼换了下来,重新换了一个沾着油布纸的灯笼。
鸳鸯抱剑站在廊下,看着黑色雨幕中的一点灯火。马车声响,驭夫在知府门口停下车,章赦下车,黑色的皂靴踩进水洼中,官服下摆溅上了一些泥点。路过鸳鸯时,他停了停,盯了她几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鸳鸯垂眸,盯着他官服下摆的几个泥点。她想提醒他一下,迟疑了许久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章赦没停多久,很快便入府。鸳鸯抬头看了看,雨渐渐小了些。门房见她站在门口也不进来,犹豫了一会,进去时还是将门关上。
鸳鸯听着身后的扣门声,脚步一迈,进了雨夜里。路上的积□□,鸳鸯走了没两步就干脆飞身上屋顶。她一路寻到城头,几个城头小兵点着火把,来来去去的巡视。鸳鸯坐在城楼二层的屋顶上,上方伸出的飞檐为她遮去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极目远望,只有无边暗夜蔓延在这片土地,看不见具体的灾情。鸳鸯缩在片大的地方,听着雨声,听着城头不住走动士兵的脚步声,一直等到天色拂晓。
视野里,一片汪洋。
港口早就不见了踪影,一些停靠的船只也被冲的七零八落,甚至有些只剩下残骸。许多屋子都被淹在了水中,只有黑乎乎的屋顶一角露在水面。清晨的雾气还很浓,阴霾了许久的乌云终于散开了一些,太阳被挡在厚厚的一层云里,落下一点白光。下了许久的雨终于停了。
远远的几只黑色小船在水面上巡视,士兵撑着竿搜寻是否还有落下的人。
鸳鸯回去时正碰上出门的章赦,他像是一夜没睡,眼下青暗,有些憔悴。他看了鸳鸯一眼,顿了顿,一段沉默。最后,他偏过头望了眼白朦朦的天,几步跨上了马车。
他应该是有话想和她说的。
一日阳开后,洪水已有渐停的趋势。傍晚,鸳鸯站在城头,城内的灾民挤在灾棚下。身后响起脚步声,章赦在她身边站定顺着她的视线一同望去,“朝廷下发的赈灾物资已经在路上了。”
鸳鸯偏头看他,章赦顿了顿继续道:“我知道你,他们已经告诉我了,你杀过很多人?”
章赦没听到回答,转过头,鸳鸯眼神幽远不知落在了何处,她回答他,“的确,很多人,多到不计其数。”
章赦道,“去年你血洗匪寨,我心下其实已经有了几分明了。”
鸳鸯缄默。
“我以前在临安很荒唐,父亲总说我满身少年气,其实我是不以为然的,”章赦轻笑了一声,“如今天下时局都是荒唐的,我又怎算的荒唐。”
“可是,”他看着城中数以其计的灾民,嘲讽一笑,“想想如今满城流离失所的百姓,想想临安一枕膏粱的日子,我确实是荒唐。”
他也是知道如今才领悟,父亲说他的少年心性究竟指的是什么。
是不知苦。
不知苦,所以不知福。
不知福,所以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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