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在我背后传来一声指桑骂槐的声音:杨明丽,你有本事怎么不靠上别人?
我对那个叫杨明丽的人看了一眼,他有一双倨傲不逊的眼睛,和黝黑黝黑的脸膛,莽汉似的体魄。
依靠在柱子上和其他几个人,正大口大口地站在过道上抽着烟,聊着天,见我和才镇长经过,故意说了那么一句。
才镇长对那人吼了一句“庹大炮,你说什么呢?”
那个叫庹大炮的人笑了一下对我瞟了一眼说“镇长,我们说白话呀,我叫杨明丽改性,做女人去”
才镇长对他翻了一下白眼就上二楼去了。
我心里一惊,看这个人是不好对付的角儿。
那个广播站的大姐对我的热乎劲儿真让我受不了,上到三楼的时候就开始说话了。
你结婚没有?老家在哪儿?家里还有什么人?你父母做什么的?你老公做什么的?等等……整整一个警察似的盘问着,问的我都没有空问她叫什么。
为了支开她的盘问,就问她说“大姐您贵姓?如果以后有什么事情登门拜访您,您看可以吗?”
“那好,我姓叶,叫叶小菊,你叫我叶姐吧”
“那好,你有什么文件和报纸能让我看看吗?”。
“有,有,有,报纸什么都有,还有一些红头文件,宣传稿,我每天都要广播的”她嘿嘿笑着,看来她想和我套近乎。
我想打听一下镇政府的人事内幕,我就在她办公室坐了下来,她见我坐到她的办公室,立即受宠若惊,马上给我倒了杯水给我。
我笑着试探性地问她“办公室主任是谁?”
“就那个莽汉庹大炮,他是门卫庹老头子的侄子,人们都敬仰庹老汉三分,所以不管庹大炮干什么,才镇长和郑书记都是挣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那个庹大炮人挺好,就是火炮性子,你初来对他不了解,时间长了就知道他人不错”。
“哦,难怪”我站起身来对叶大姐说了声谢谢就回到自己的副镇长办公室。
呆在办公室除了看叶大姐给我报纸,还有那些宣传稿以外,就无所事事了,这正所谓老百姓讲的:上班看报纸喝茶,喝茶看报纸。
按照分工,我主管治安环保,文化宗教,计生办,农业,可是,我对这些中心内容一概不知。
看完了所有报纸和宣传稿以后,我坐不住了,自己没有在基层干过一天,也不知道做些什么事情,头脑里一片空白,我很需要有人指点我一下。
我想到庹大炮。听叶大姐讲,依照他的豪爽性格,应该会透露机关上的某些关联。
到了标有办公室牌子的办公室,正巧与他办公室的两个同事说着什么,看到我的来临,立即停住了交谈,都低下头假装在抽屉里寻找什么。
庹大炮见我进来,站起来了一下,又立即坐了下去,沉着脸问道“您找谁?有什么事情吗?”
“呵呵,庹主任,我想找您谈……讲白话”
我刚想说出谈谈二字,但一想这谈谈是上架找下级谈心的事情,我现在身份不明不白,从级别上说根本不够和人家谈心。
“我很忙,不好意思,你想讲白话你找那些清闲的人去,我可没有时间”说着就趴在桌子上写起东西来了。
没有想到自己在他面前碰了一鼻子灰,弄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
我朝他横了几眼,灰溜溜地从他办公室出来了,就听见后面有人说:庹主任,你真够损的,偏你做得出来。
只听他说:本来这个副镇长职位是我的,偏他妈的哪儿来的蹄子硬压下来,把自己压在这里这么多年了。
听到这儿,我就像做了一件缺德事情一样,在经过计生办的时候,也没有心情去和小肖她们套近乎了;灰溜溜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炭火已经烧得很旺,空气中弥留着二氧化碳。
我感觉很浓,就在后面的休息室推开了一扇窗,好让空气对流。
我在办公室左右观看,想找点事情打发下午的时间,我看到原来书橱里积满灰尘的书稿文件,我想到了整理这些陈旧的文件。
我整理着文件,终于找到一件事情可以打发时间了。
当我快要整理完文件柜的时候,就传来一声:“小席,今天我们组织上为你接风洗尘,我们几个都在下面等你去”我抬头一看原来是郑书记。
郑书记精精瘦瘦的,个子矮小,不过眼睛特有神,有点像老鼠的眼光,贼溜贼溜的;薄薄的嘴唇,有点干枯,也许是冬季来临的缘故;头发有点发白了,看样子年龄也不小了,像是五十开外的人。
我马上站起来,笑着说“给我接什么风呀,再说我也不会喝酒”
“呵呵,这是组织对你的关心,再说这是我们牛皮镇历来的规矩,每到一位新官员都得接风洗尘,你也不例外”。
听见他这样说,我就不好拒绝了,如果拒绝他们的好意,我今后必定搞不好关系,想到这里我笑着对郑书记说“好,我就下来”。
我忙收拾好办公桌上的东西就跟着郑书记下到楼下。
下到楼下,就看见郑书记,才镇长,老董,还有庹大炮。
一个长得很帅气的小生,生脸我不认识。
还有一个穿制服的人,看来好像是派出所的。
我昨天怎么没有看到他呢?既然是处理案情,我怎么没有看到他和黄所长在一起?
正当我想着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听才镇长说“我们到离镇上五里开外的一个农家山庄去消遣一次,那里不仅有休闲的地方,也可以钓鱼,有喜欢钓鱼的就带上钓鱼竿,不喜欢钓鱼的,就泡泡脚,洗一下桑拿”。
其中那个脸生的小伙子说“叔,我想钓鱼,我去取钓鱼竿”说着就想离开。
才镇长说“才包菜,你把车开去,别跟婶娘说我去喝酒了”
那个小子笑着说“当然我知道我怎么说,我就说就我们两个去办事情”。
一看那个叫才镇长为叔的菜包菜的后生经常在他老婆面前撒谎了。
“如果不带上他,我老婆会三天三夜不让我shang床了”才镇长毫不隐瞒地在其他面前说着这话。
看来这镇长也惧内。
才包菜从办公楼旁边一个廊道里进去了,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小车的声音,一台黑色桑塔拉开了出来直接来到球场的中央。
我一看这么辆小车怎么能挤下六个人?我犹豫着想说我不去的话。
“郑书记和老董坐前面,我和庹大炮、黄警官、小席座后面,我们三个大个,加一个美女”没有等我说出我不想去的话,才镇长就已经安排了。
看到其他人都挤上车里了,我最后一个上了轿车,我几乎是和才镇长贴身挤在一起了。我挪了挪,想挪开才镇长浑身是肉的躯体,但空间很小,这种希望很渺茫。
我看了看几个大男人一前一后,像压缩饼干一样,我几乎是扁着身子蹲在车里后才关上了门。
车终于开出了牛皮镇,车子在凹凸不平的简易公路上行走,每颠簸一次才镇长趁机在我身上挨擦一下。
他见我没有反应干脆伸出一只手拦腰抱住我的腰。
我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听庹大炮在车里南天北地煽卵谈,我想这五里地任他摸也摸不出什么名堂。
妈的,我早就知道才镇长不是什么好东西。
其实,我发觉车里的人谁都明白才镇长打的什么鬼主意,只是装作不明白了。
我从车窗的反光中,看出其他人对我看的眼神。
我想我今天就是主角吧,看我如何上演着,扮成什么样的角色。
终于见到才包菜把车拐进一个小草棚的院子。
进了院子之后,我发现内面有一快很空旷的场地,内面早就停了很多车,什么样的车都有,奥迪,宝马,皇冠,奔驰,小QQ车。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握在我腰部的那只手,终于拿下了。
我见才镇长下了车,故意朝他心知肚明地浅笑着。
其他人装作不知的样子,说着这家农家风味楼的特色菜。
农家风味楼吊脚楼形式,我们走了几步台阶就到了用粽叶子树叶扎成的屋顶的草屋,四周都是用原木钉成的墙面,用清漆刷成了本色,那感觉还真的与别的酒店不同。
木板的门,花格的窗,我心想这木板怎么能保暖?我仔细看了看木板的构造,原来内面还是砖砌成的墙面,外面用木板重新包装了一下。
看来花了不少银子。
正当我仔细观察这房子结构时,就听到一声“啊呀啊呀,老伙计,你已经很久没有来我们这里了,今天是那阵风吹来了”
说这话是一个穿着很讲究的男人,年龄不上40岁,看他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就知道是个经商的能手。
他说完话,迅速用眼神对我们几个都打量了一下,最后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这些都是我的部下,今天来了一位副镇长,为了迎接她,我们为她接风洗尘”。
“哦,哪位是?……”他笑着问镇长。
“就这位席刷刷美女,你看在你所有服务员当中还选不出像她这么美的美女把”才镇长说着这话,看得出引我自豪了。
“是呀,美女加才女,幸会幸会,我叫李华”说着对我伸出手,很热情地晃了晃我的手。
我习惯性地说了句“谢谢李老板”我已经麻木男人对我有异样的态度,好像已经习惯了别人对我异样的眼光,已经习惯了别人对我的夸耀。
“请进,请进各位”他不失其他人的存在和庹大炮勾肩搭背地走在才镇长后面。
进了一个叫水云涧的包厢,他们几个站在哪儿等待着才镇长的吩咐,这时候的才镇长对他们说“都坐,都坐”他们看见他坐下了,才敢坐下。
我看庹大炮身边有个空座,我就和他邻座。
看到才镇长对他看了几看,他很知趣地说“我去上个茅房”说着一溜烟跑了,听这话得出他十足的乡土包子,看机灵看得出他已经把才镇长看得入木三分。
我的身边空了起来,才镇长以拿杯子为名,坐在了庹大炮的位子上,毫不客气地吩咐服务员说“给我们每人上一杯上好的毛尖茶,每人一包篮王烟,还来盘瓜子”。
说着,拿起李华老板递给他的菜谱,李老板说“我们最近新推出一款新菜,名字叫水上漂,就是我这里水库里野生的黄额骨鱼做的,不妨尝尝新?”
我一听黄额骨鱼不是小河里才有的吗?怎么鱼塘里也有?这就奇了怪了,野生的怎么跑到水库里去了?。
我没有问那个李老板,而是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他似乎明白我的眼神解释说“我们这里的黄额骨鱼是我早年从河里捞上来以后,繁殖的,现在已经很多了,真的有嫩又鲜,真的是上色鱼”
“好,称几斤,多少钱一斤?”才镇长问。
“120元”
“好,来4斤,在来点麻辣子鸡,百叶牛肚,炒菜,来点干煸牛肉,炒蚕豆,麻婆豆腐,甜酒汤圆,拔丝苹果,这个才包菜喜欢吃”他看了我一眼问道。
“席刷刷,你喜欢吃什么”服务员送来茶和烟,在每个人的面前放了一包烟,放了一杯茶,烟我没有拿。
我只端着服务员送来的茶说道“你们叫的我都喜欢”
“好,就这些了,如果吃不好再点”说完把菜谱交给了李老板。
李老板收好菜单,卑微一笑说道“稍等片刻,我们马上就来”。
在这等菜的功夫,才镇长对我说“这几位都是我的得力助手,老董主管财务经济,全镇的钱袋子就在他手里,如何挣到钱,就要靠老董;郑书记主管全部党政干部的思想政治工作;庹大炮也就是庹主任,处理下面各个机构汇报上来的各种情况;小黄主管社会治安,这今后就得归你管了;”
他说道这儿,那个叫小黄的对我笑了笑,点了点头。
我很虔诚地对在座的各位说道“我席刷刷初次到镇政府,真还不知道做什么,如果今后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请多多指教”
“严重了,副镇长也没有多少忙的,有的工作叫手下去做就行了”才镇长说道。
“明天开一个全体党政干部会议,在会上宣布你做代理副镇长一职,得到大家的认可,你才好开展工作”,他说这话时,桌上已经开始上菜了。
“喝点什么酒?大炮?”才镇长喝酒征求庹大炮的意思。
“老白干最好,烈性酒,烧口不伤胃,纯粮食做的”
“那好,就老白干”
说着对上菜服务员说“拿七瓶老白干”
我一听吓了一跳,七斤白酒?还是烈性的。
我忍不住瞟了瞟郑书记他们,看他们摩拳擦掌踊跃参与一场比赛一般,热情高涨,我就无语了,默默地看着他们倒酒。
才镇长给我一个杯子说“今天是为了你接风洗尘,你免不了喝两盅”
我急忙捂住酒杯说“镇长,我真不能喝,我不会喝酒”
才镇长听到这儿,脸一沉,很不高兴地说“这么说来我的热脸碰到冷屁股了?”
“不是,不是,镇长你误会了”
“既然瞧得起我,就喝两杯,不多就两杯”
我眼望其他人,黄警官说“还是喝两杯,你要从政喝酒是免不了的,如果不喝也太失镇长的面子了”。
说着他起身走到我的面前,想拿开我的手说“就两杯,没有几两,也就三两的光景”我想想这三两也不是难事,看着才镇长的眼光,我松开了手。
看到这无色的液体倒进了杯子里,心里就打起了另外的主意,不行,我不能让他们灌醉,我知道灌醉的后果。
“来,来来,我们共同迎接新的血液,席刷刷前来担任副镇长这一重要的职位,今天为了欢迎她,我们共同干一杯,我先干为敬”
说着才镇长首先喝了一大杯酒,我一看来势凶猛,看样子不得不喝了。
“谢谢镇长的提携和照顾,感谢各位领导的支持,希望在今后得到大家的认可”说着我也干了。
“好,好,好,既然瞧得起我们这一路兄弟,大家都好说话,我代表全体镇上的老百姓欢迎副镇长到来,干”
说这话的是庹大炮,他给倒上白酒之后,端起杯子朝我说道,我急忙站起身又端起了酒杯。
“干,感谢庹主任对我的信任,希望今后多指点,多教导”说着又干了一杯;
“席刷刷的到来,这对我来说无疑是减轻我的负担和任务,为了今后的合作,干杯!”说这话的郑书记。
我见郑书记也举杯了,也只好站了起来,两眼开始冒着金星,晃悠起来说道“谢,谢,郑书记看得起我,请,请多指教”
我觉得嘴巴已经木了,舌头已经开始打结,我心里明白我不能再喝了,如果再喝就会扒下了。
我意识他们在轮番向我敬酒,我不好拒绝他们的好意,我知道如果这次得不到他们的支持,我将会在牛皮镇呆不了多久,他们真要孤立起我来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我强笑着与他们喝了起来,想到醉了就醉了,不就一次酒醉吗?这有什么可怕,我先前对才镇长的防备心早就被酒精烧得一干而尽了。终于,我连续喝了六杯酒之后,我醉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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