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苒……”感受到她的怒火,他忍不住在她耳畔轻轻唤她,柔情缱绻,缠绵异常,“别气了,可好?我只是太喜欢你,你要是害羞,我下次让千戈远远躲开。”
她如一拳打入了棉花堆中,满腔的怒火统统发作不得,半晌,才恨恨地又说了一遍:“你放开我!”
“不要!”卫襄拒绝,“千戈又不在。”
江苒沉下脸来:“千戈不在,也不许在马车上这样。”
卫襄道:“马车上不许吗?那别的地方……”
“别的地方也不许!”江苒飞快地截断他的话。
“苒苒,你不讲理!”卫襄委屈地控诉道,“我们是夫妻,夫妻本该亲近。”
江苒冷着脸道:“蒋太医说了……”
“蒋太医只是建议不要行房,可没说我连亲近你都不可以。”卫襄迅速堵住她的话头。
江苒咬牙:“你能控制住自己吗?”
卫襄语塞,亲近现在的她,对他来说当真是甜蜜的煎熬。
江苒见他不说话了,心下一软,声音温柔下来,语声喁喁:“十一,我也喜欢你的亲近,可是,仅限于内室,私下无人时……”她娇美的脸颊一点点染上红云,动人之极,“你若真为我好,有旁人在场时,还是莫要如此,传出去了,你叫我怎么做人?”他任性恣意惯了,可她不能。
卫襄知她说的有理,这世间对女子太苛刻,她明明是他心尖之人,可若他们种种狎昵之举传出,世人不会羡慕他们夫妻情深,反而会视她为狐媚之人。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千戈不敢说出去。”却在她望向他的明亮眼神下败下阵来,“我知道啦。”他恋恋不舍地在她粉白的脸颊上碰了碰,松了手,发誓般轻轻开口道,“苒苒,总有一天,我要让天下人再不敢诟病你。”
她怔怔地看向他,随即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嗯,我等着那一天。”
*
晚饭后,龙骧卫有要紧事把卫襄叫走了,江苒本要给他换药都没来得及。临走前,卫襄嘱咐她不必等他,他即使回来,也必定很晚,未免扰了她,就直接歇在外院了。
自重新回到卫襄身边,江苒还是第一次独自一人入睡。她蜷缩着睡在一角,望着身边空出的一大片位置,怔然良久。
昨夜,她以为他要和她分房而卧,辗转难眠,可最终他还是来了。今夜措不及防,却真的只剩她一个人了。
不知怎的,躺着柔软温暖的被窝中,她忽然觉得有些冷。就像被囚禁在芙蓉坊的无数个夜晚,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总是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或者在夜深人静之际突然惊醒,不期然想起曾经经历的一切,只能靠着拥抱自己取得一点暖意。
半梦半醒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可怕的半年,她隐隐约约有些意识,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她知道有人在沉默地服侍她梳洗,用膳,甚至更衣,她想拒绝,想推离,可是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仿佛坠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噩梦,永不会苏醒。
她的身子止不住地发起抖来,像是掉进了深不见底的冰窟,感受不到丝毫暖意。她一直想努力遗忘,也几乎以为自己成功了,可半年的时光终究在她的身体和心灵上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痕。她又一次陷入了这个噩梦中无法苏醒。
她好恨,恨自己怎么就亲信了人,落到那种地步,更恨那个人为了自己的欲念这样对待她、摧毁她。
陈文旭,就这么想毁了她吗?一次不够,重来一世,他还是如此!她从不愿恨人,只有这个人,激起了她的全部恶念与恨意。
还有江蓉与二婶,父亲和自己从没有半点对不起她们过,为什么要这么害她,陷她于万劫不复之地?
耳畔似乎有谁在焦急地呼唤她,她却什么也听不清,也什么也看不见,任心中的屈辱、害怕、愤怒、仇恨发酵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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