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讶的不止是她——师淑芬回头看看她,又看看沈泽棠,眼神复杂,既有诧异,也有不解。
她前些天就接待过这位主,从远东过来,风尘仆仆,但仍是风采不减,和她两年前在西班牙某处会馆见到的一模一样。
诧异的是他和周梓宁似乎匪浅的关系,不解的是,他这样心高气傲的人也会大老远跑过来接人。
周梓宁语气冲:“你怎么来了?”
沈泽棠说:“您有什么事儿,可以当面问我。”
周梓宁回头去看师淑芬。
师淑芬的脸上也很惊讶,她没有和沈泽棠联系过。不过,以他的能力想知道这种事并非难事。
周梓宁怒的是他的态度——“你跟踪我?”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按住她的肩膀,一拉一拽就给塞进了车后座,然后进去,直接上保险。车一路风驰电逝,在风雨中疾行,撞得周梓宁东倒西歪。
到了地儿,她猛地推开门,半个头探出去就开始吐。
吐完了,肚子里空空如也后,她才觉得好受点。这时头顶上方斜伸下来的一只手,掌心叠着一块干净的帕子。她瞪了两眼,冷了哼,直接拽过他的西装下摆擦了擦嘴巴,末了扬起头,对他耀武扬威。
可惜沈泽棠不为所动,只是低手用帕子擦了擦衣角的秽物,脸上的表情都没变一下。
她被他拖着进了矿场,直接带到矿坑边缘。那里还有冒雨劳作的工人,机器轰隆作响。沈泽棠按着她的脑袋提起来,让她看清楚了:“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你生活优渥,衣食不缺,每天为了无聊透顶的事问东问西。你不觉得躁得慌?”
他的力道极大,任她挣扎也挣脱不开。
铅云低垂,他的声音在暴雨中更加低沉,压抑着怒火:“每个月乃至每个礼拜都有工人死伤于事故,但是他们仍然要劳作,因为这是养家糊口的工作,是生存之本。同样的,每天都有人死于打架、斗殴、各种动乱。不是看着安稳的地儿就很安全。懂吗?”
“我是成年人了,我会为自己的作为负责!”
他把她转过来,掰正她的脸。
周梓宁听到他这样说:
“你以为你是谁,你能为谁负责?”
傍晚这场雨下地久了些,难得持续到半夜。周梓宁睡不着,醒来后披了件外套走到阳台上。这儿濒临海岸,从半山腰望下去,夜幕下海浪拍案,隐隐露出黑色的礁石。
星空把这块地儿照得明亮。
她拄着头靠在栏杆上往下面望了很久。说直白点,那就是发呆。周梓宁家庭幸福,爷爷是空军的司令员,肩上有几颗星的,父母也是空司指挥所排的上号的人物。她父亲位高权重,但是对这个女儿千宠万宠,恨不能捧在手心里。她长得漂亮,人也讨人欢心,虽然学业不是最出挑的,大伙儿就是喜欢围着她转,还有段梵那一帮小子把她当亲妹妹似的护着。
可以说,她就没吃过什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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