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陌面上一寒:“放肆!凭你也配与朕谈论军务政事!怎么,朕瞧不出,你一个深宫妇人,倒是比朝堂上的史官言官更有见解了不成!素日里朕与燕屏吟诗作对,与月菡谈古论今,从不见你有什么独到见解,怎么一说到你们国氏,你倒成了巾帼才子了。”
说到燕屏,毓宁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皇上到底是疑心臣妾,还是疑心臣妾的祖父?不必藏着掖着,一气儿问出来吧。早先一直捧着臣妾,又是协理六宫,又是抚养云珅,又是将祖父晋封亲王,臣妾也是痴心,倒真以为皇上有心尊我为后。如今看来,不过是耍着臣妾玩儿,引得祖父掉以轻心才好连根拔除罢了!”
君陌气得冷笑连连,指着她道:“素日当真是朕宠坏了你,半点儿妾妃之德也不顾了。就凭你,也配觊觎后位!昔年朕刚登基时,后位本是珍荣夫人的,可惜红颜薄命,但朕一直想立一位配得上珍荣贤德的人来掌管后宫。呵,你瞧瞧你自己,哪点儿能与珍荣相提并论!”越说越觉得荒谬,君陌长身而起,居高临下地斜睨着毓宁,“且看看你做的那些事儿!还有脸来问朕,是疑心你还是疑心旁人?你们一家子都是蛀堤的蝼蚁!”
毓宁的眼圈儿一下子红了,也不管不顾起来:“好,好,皇上终于说出这话了。说白了,您不过是惧怕祖父的爵位世袭罢了。可那又什么可怕的?祖父和一概老将,早被先皇夺了兵权放养,已是十足的闲散富贵人。咱们大齐的皇帝,这样怕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这不可笑吗!再说臣妾,臣妾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能让皇上这样指着鼻子羞辱?珍荣夫人臣妾虽未见过,但但凡是这宫里生活过的女人,都不见得是一张白纸!皇上也不必总守着一个死人的名声这样念念不忘,倒耍着我们这群女人们团团转,还真以为后位有望呢。”
君陌怒极反笑,一个反掌掴在毓宁白玉般细腻的脸颊上,打得她从椅子上跌下来:“贱人!你自己痴心妄想,而且愚笨至极!朕真是想不通,从前怎么会觉得你聪明体贴,善解人意的?”
他指着毓宁的脸,一字一句道,“朕明明白白告诉你,你那个祖父,朕已给足了他荣耀,封地、封爵,哪一个不能让他享几辈子的清福?可你们偏偏不知足,国库赈灾的银子,你们要贪;官员贿赂的重礼,你们要收;百姓的日子,你们要折腾;就连朕宫里的太监宫女,你们也要安插!你一个在宫里飞扬跋扈,你们一家子在东海是占山为王!没有兵权的老人?呵,你祖父被抄家的当晚,若不是郡军统领陆岩死守城门,你们老爷子的老部下、老战友早就攻进城门,抗旨谋反了!你知道朕在亲王府抄出什么来?夹墙私库有金三万两千余两,地窖内埋藏银三百余万两!这还不算你们后院三个私库满满当当的各色奇珍异宝呢!”
毓宁听见这样令人咋舌的数目,竟也呆呆地愣在原地,喃喃道:“不可能,祖父他……他不敢……”
君陌冷笑道:“不敢?他自己是不敢,可那不妨碍他的儿子、孙子胆大包天。这样的人,若当真让他们世袭了爵位,我大齐从此还有什么清官、什么廉政!”
毓宁听得泪水涟涟:“可祖父是开国功臣,是太|祖皇帝最忠诚的将领……”
君陌道:“这话,让他留着到地下去对太|祖皇帝讲吧!”他镇定了一下,重新坐回椅子上,“你伺候朕多年,一直体贴温存,本来朕想着,你家里的事,朕不会牵连到你的头上。你该是夫人,还是夫人,绝不会亏待了你。但谁承想,你自己和你那般不争气的叔伯兄弟一样,都太让朕失望!”
毓宁忽而变得似野猫一般凌厉,龇着牙,膝行几步到君陌的脚下,牵着他长衫的裙摆哭道:“皇上治罪了臣妾的家人,臣妾怎么还可能继续做这夫人?宫里人若不将臣妾撕开吃了才怪!皇上要治罪,不妨将臣妾一同治罪算了!”
君陌一把扯开她,“即便你愚笨至此,但朕仍然要与你说清楚。留着你,是不让世人说真牵连女人,薄情负心,所以切莫再说将你一同治罪的话来。至于你活不下去……那实在是你在宫中作恶太多,是你的报应!”
☆、二十六、郭燕屏(下)
君陌一把扯开她,“你在宫中作恶太多,是你的报应!”
毓宁显然是一激灵:“臣妾的报应?臣妾的报应?”她渐渐激动起来,喉咙中发出嗬嗬的冷笑声,“我知道,皇上若没有什么证据,怎会亲自来见臣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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