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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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后,我发现自己居然在医院里。

后来,居住在我隔壁的陈凯说,我回家后,一直在喊着媚娘的名字,一直昏厥着,高烧不退。他们吓坏了,拨打了120,把我送到了医院。

病好后,我又去了北峰,想找到媚娘。惠净法师说,媚娘在我走后的第二天,就去云游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归来,也许一年,也许十年,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

云游,就是像云朵一样漂游,行踪无定。许多天后,我才知道这是专门为出家人发明的一个词语。

现在,我在键盘上敲击出这样一行行文字,我的心中充满了忧伤。我不知道,在台风一次次肆虐东南沿海的这个季节,媚娘云游到了哪里,她是否平安,我这一生是否还能见到她。

第二章:阿莲的故事

再见到阿莲已经是那年冬天。

福州的冬天一点也不冷。凛冽的寒风只呼啸在遥远的北方,漫天的雪花也只飞舞在人们美好的想象中。印象中的那年冬天,福州的街巷上空总悬挂着一轮红彤彤的太阳,桔红色的光芒照耀着行走在街巷里的人群,单薄的衣着包裹着他们,他们悠闲而潇洒地行走着,或西装革履,或旗袍翩翩,或夹克短衫,或裙裾摇摇,一个个都优裕自如风情万种,让人心生爱慕。而此刻的北方,大街上行走的是裹着厚厚的棉衣,显得异常臃肿迟钝的人群。

后来,我辗转到过南方北方好多个城市,每逢冬天,瑟缩着全身袖着双手,快步疾走在寒冷的风中,疾走在落光了叶子的街树旁,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在福州冬季的幸福时光。

在福州冬季的一个早晨,我刚刚起床,着上身,站在阳台上伸举着哑铃,突然电话响了,是一个线人打来的,告诉我说,福州总院里入住了一个癌症病人,他唯一的女儿要卖身救父。

在多年的记者生涯中,我已经在这座城市里培养了一大批线人,他们总能在第一时间里为我提供有价值的新闻线索,以保证我每天都有稿件见报。同样的,我也会定期和他们聚会,在那些我不用买单的咖啡屋和酒吧里。只把它们的店名登载在报纸上就可以了。

放下电话后,我急急赶到了福州总院,它的全称应该是南京军区福州军分区总医院。走进住院部高高的楼层里,在寂静而悲伤的病房里,我见到了那名想要卖身救父的姑娘。她又瘦又小,脸上长满了青春痘。她一说话,眼泪就扑簌簌地流下来。她说,她的名字叫小田。她的父亲不希望她这一生赚大钱,只希望她能有零花钱就足够了,便给她起了这么一个辨别不出性别的名字。她只有20岁。

她说,她想赶快把自己嫁掉,不论他是谁,只要他能够拿出10万元。她父亲的手术费需要10万元,然而,她家一贫如洗。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我只能低着头记录着她说的话,不敢看她满含悲伤的脸。采访结束,临出门前,我把自己身上仅有的二百元塞在她手中,就惶惶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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