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跳河（1 / 1）

第48章跳河

陈默然抱着小翠，从花子营的大街西头一直走到东头，满街的人都在看热闹，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刘二愣的老婆被一个陌生人抱着，有的已经开始窃窃私语，陈默然却不予理睬。小翠像一直温顺乖巧的猫，偎依在默然的怀里，把头深深埋在他的怀里，羞得不敢见人，脸上却挂着幸福满足的笑。

一路上马蹄声响欢声笑语，大青马也仿佛感觉到主人此刻的心情，故意放慢脚步。天上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蓝，几朵乳白色的云悠闲得飘着，太阳温暖地普照着大地，好像早春一般。此刻的陈默然完全是一种精神振奋的样子，两年来的悲痛，自责，恼恨，已经随着一阵柔和的风轻轻飘散，好像又回到了久违的从前。两个人坐在大青马上，走过一条清清的小河，那河水缓缓流淌清澈见底，并没有结冰，几尾欢畅的小鱼在河底自由自在游着。大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庄稼地，秋庄稼早已收割，两只灰色的兔子偷偷嚼着野地里的荒草，忽而抬起头四处看看，忽而嗖的一声跑得很远。前几天的一场小雪并没有带来冬季过度的严寒，反而在背阴处将一片茂密的灌木丛装扮的分外银白。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呼呼啦啦飞来了，落在大路旁边的树上，陈默然轻吼一声，它们又呼呼啦啦地飞走了，逗得小翠一路上格格笑个不停。

傍晚的时候终于回到了家，陈太云和满仓早已等在了街门口，却看不到樱子。小翠从马上下来，噗通跪在了陈太云的面前，口里泣不成声：“爹，都是媳妇不好，叫你老人家受惊了，”陈太云老泪纵横，他万万没想到小翠竟然又回来了，一颗紧紧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两年来，压在心头的一片乌云终于散开了，感到格外的舒畅，连忙泪中带笑搀起了媳妇。说：“是爹不好，爹老糊涂了，不该拉你来冲喜，不该逼得你想不开跳了井，爹给你赔不是了。”说着竟然嚎啕大哭起来，不知是难过还是高兴。

夜深的时候，默然从父亲的房里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小翠早已把火炕烧热等着他了，女人娇羞的面容像早春初升的红日，柔柔闪露出一片期待的红霞，细长的墨子眨了几下，嘴边就露出了诡异的微笑。陈默然觉得一阵翻涌的热血冲上了头顶，呼地吹灭了灯，钻进被子里，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做了两年媳妇，终于在一阵慌乱和痛楚中结束了自己的姑娘生涯。

第二天清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陈默然从睡梦中惊醒，当陈默然从小翠的怀里爬出来时，听到外面敲门的竟然是何三姑，何三姑的呼叫声很急切，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他连忙穿上衣服，鞋也顾不得穿就打开了房门，而小翠却像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哧溜一声溜到了被窝底部，把头蒙得严严的。

默然问：“三姑，出什么事了，这么急？”何三姑气喘吁吁，抬手抚着胸口，看来跑了老远的路，顾不得进屋就急急忙忙说道：“我问你，你是不是欺负樱子了”陈默然怔住了，抬手摸了摸脑袋，有些莫名其妙：“没有啊，我昨天回来到现在一直没有看到她，她是不是在你那里？”何三姑抬手指着默然的鼻子就骂了一声：“你们这些男人啊，真不是东西，怎么就不知道女人的心啊？还不快去把她追回来”陈默然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去哪儿，她去哪儿了？”何三姑冲门外一指说道：“滏阳河，我看到她朝着滏阳河那边跑了”。

陈默然脑袋嗡的一声，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头赫然而起，这几天净顾着找小翠了，早已把樱子丢在了脑后，他骂了自己一声，迅速穿上了鞋，抬脚就冲了出去。

小翠回来的这一晚，樱子整夜没有睡觉，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这时她才恍然大悟，原来默然并不属于她，他原本就是应该属于小翠的，小翠不在的日子里自己完全是默然心目中的替代品，也许他根本不是喜欢自己，而是在可怜，或者是在报恩，这种用同情和怜悯架起来的爱情不是真正的爱情。早上从家里走出来的时候她感觉夜是那么的苍凉，没有一点温暖，所有的一切好像是个梦，不知道天下这么大，那里才是自己的安身之所。

樱子独自一个人站在滏阳河边，眼中布满了泪，看着清澈的河水缓缓流淌，带走了她曾经拥有的少女年华，带走了她对故乡的思念，带走了她的恋人陈默然，带走了她对美好生活的憧憬期盼。感到心里好像掏干了一样，空荡荡的。清风吹着她那头飘逸的长发，掩映出一张苍白的脸。她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水，双眼一闭一头栽了下去，河面上荡起一层圆圆的涟漪。陈默然赶到到的时候河面上的涟漪还没有散去，樱子娇弱的身体被埋在清清的河水里，无助的双眼看了看岸边大声疾呼的漠然，嘴角上却挂着无奈的笑意。陈默然大吼一声，毫不犹豫扑了下去。任凭冰冷刺骨的河水将全身的衣服湿透，一个猛子扎到了樱子面前，紧紧把她抱在了怀里。

陈默然把樱子拖上了岸，抱着她娇弱香软的身体呜咽着，喉咙间感到无经的干涩，痛苦如暴风巨浪一样卷着那颗受了伤的心，樱子终于吐出一口清水，醒了过来。陈默然忽的疯一样抱起樱子向着家的方向一路狂奔，跑到了距离河边最近的三姑家，把樱子放在了三姑的土炕上，迅速拉起一条棉被盖在了她的身上。然后继续紧紧抱住她，用自己的体温帮她取暖。三姑赶来了，小翠赶来了，嘎子沟的乡亲们随后也赶来了，大家呼呼啦啦围了一片。樱子一句话也没有，不哭也不笑，就那么呆呆地睁着大眼。

陈默然心里一阵凄楚，他知道樱子为什么要跳河，在这片远离家乡的陌生土地上，她无依无靠，一个亲人也没有，娇弱的小姐身子根本经不起任何风雨，她就像一只无家可归流浪在大街小巷上的猫，显得那么处处可怜。自已也许是她最大的希望，她把她的身体和感情完全一丝不留压在了自己身上。然而，小翠的回来彻底粉碎了她心里所有的梦。所以她才感到一切都是兴味索然万念俱灰。陈默然抱着樱子的身体一阵哽咽：“樱子，你怎么那么傻，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抛弃你，不会把你扔下不管。”

小翠看了看樱子，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最后还是咬了咬嘴唇忍住了。大家劝了一阵纷纷离开了，三姑说：“默子，你先回去吧，樱子由我来照顾，我帮你劝劝她”，陈默然点了点头，看看天色不早，终于站起来恋恋不舍离开了。

回到家以后，他看到小翠和陈太云坐在堂屋的客厅里。陈太云见他回来。劈头就问：“你打算把樱子怎么办？”陈默然看了小翠一眼，终于鼓起勇气说：“我打算娶她。”

陈太云也看了看小翠，问道：“你愿意吗？”

小翠站起来却显得很平静，说道：“爹，咱们陈家从前在嘎子沟也算是大户人家，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老实说，在俺嫁过来的那一天就做好了准备，你让默子把她娶回来吧，大不了俺做小，她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