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人说,当知道她是个女孩,她的奶奶抹着眼泪后悔,说还不如保住大人。
小镇上的闲言碎语,父亲自小的冷漠相待,还有从来不搭理她的奶奶,造就了女孩越来越淡薄的性格,从六岁前哭闹不止,到六岁后的随遇而安。她的父亲似乎很满意自己女儿的这种性格,给足了生活费以后就窝进了自己的画室,两个人住在同一屋檐下,却半个月也不见得碰上一次。
哦对了,女孩的父亲,是个画家,据说母亲生前他画像毕加索一样莫名其妙的油画,在圈子里还算是小有名气。自从女孩的母亲死后,父亲毁了所有有关母亲的照片,从此只画记忆里的母亲。
这算不算是怀念?女孩不知道也没感觉,她能感觉到的只是父亲的画渐渐少有人问津,以及生活费越来越少这件事。不过这又能怎样?对于一个十几岁有无所欲求的孩子来说,能引起她关注的事情太少。
十四岁,初二的女孩因为抽个子早而看起来已经像是高中生,当时隔壁学校的□□们组成了一个机车队伍,少年们每天晚上在公路上狂飙,他们其中一人向女孩告白后,女孩也加入了飙车的团队里。夜凉如水,女孩坐在后座,男生们加大油门嚎叫着飙他们的车,女孩面色冷淡的坐在男朋友的机车后座看他们飙车。
凉水拌饭一样无趣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十五岁的夏天,雨夜飙车,机车打滑把女孩甩了出去,摔折了一只手臂。她的男朋友比较惨,因为唯一的安全帽给了女孩,他被机车压断了腿,还伤到了头,一度徘徊在死亡边缘。
同行的少年们叫了救护车,当女孩醒来时,除了她手臂上钻心的疼,她还看到了已经半年未见的父亲。大约是太过惊讶于因为长时间不露面而被邻居怀疑他被外星人抓走了的父亲竟然会为了骨折这点小事出现,听到自己的男友全身插满管子躺在ICU,有可能成为植物人的事情,女孩也只是哦了一声就没了其他表示。
骨折再加上全身大面积软组织挫伤,女孩接受了手术,手臂里打了钢板后又留院观察,前前后后搭进去一个多月的时间,躺到每件病号服上的白条纹和蓝条纹都被女孩数了个遍,躺到她的男朋友已经被确诊为植物人,医生才开了尊口允许她出院。
回到阔别已久的家,父亲这次没有玩消失游戏,他越过女孩走进厨房,做了几样简单的菜,分量很少,在拿碗筷的时候还忘记了女孩的那一套,只拿了自己的。女孩安静的坐下,看着父亲有点尴尬地去厨房再拿了一副碗筷。
打着石膏的手臂是不用写作业的最好理由,缺点是只能用一只手生活上总是麻烦不断,可喜可贺的是这时候父亲终于有了父亲的担当,不再是整天窝在画室里,洗碗洗衣服一手包办,看到女孩一只手洗头发不方便,于是自己亲自上阵,有点粗糙的大手用的力量却很小,透露过来的温柔让女孩有一点失神,差点以为曾经那个冷落了自己十几年的男人跟眼前这个完全是两个人。
伤仍旧没好,父女之间的温情互动仍在持续,只是渐渐向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不止一次,女孩半夜醒来,一睁眼发现父亲站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她,一语不发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问了两次,父亲不说,她也就闭口不谈。
一切维持现状就好,女孩这样想着。
然而很多事情不是她可以决定的。
终于可以拆掉石膏那天,是女孩自己去的医院,回家后父亲再次销声匿迹,看着自己终于恢复灵活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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