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当时爸爸告诉她:“木木想妈妈了吧?爸爸也想了,所以爸爸得把妈妈找回来。”
那个月爸爸一下瘦了十几斤,一直嚷着要减掉的小肚子没了,可是脸蛋也憔悴了,李木有些心疼,忍不住跟爸爸说:“爸爸,我不想妈妈了,爸爸也不要想了,这样就不用找了。”
爸爸当时什么也没说,现在想想,那时候他大概也有些绝望了吧?否则他肯定会严厉的批评李木,妈妈怎么可以说不想就不想,不管怎样,一辈子都不能忘记。
庆幸的是,妈妈在消失了一个月后终于重新露面了,李木记得异常清晰,因为那天她的生日还差两个星期零两天,离元旦还差一个星期,李木当时在上四年级第一学期。
那天妈妈穿得很漂亮,李木印象中从来没见过妈妈穿得这样--陌生,她甚至还化了妆,李木躲在李爸爸身后,有些怯怯的,她听到爸爸如释重负的声音:“你回来了,我和木木都很想你。”
李木觉得妈妈并有没有像爸爸想念她那样想念爸爸,她当时的表情太淡然,淡然到李木为爸爸不值。
然后她听到妈妈说:“李深,我们离婚吧。”
李木感觉到爸爸瞬间僵硬的身体,想动却无法动,李木突然有些害怕,怕爸爸倒下,也怕爸爸要随着妈妈离开,那样她就只剩下自己了,她不想只剩下自己,所以她使劲的拽着爸爸的衣服下摆,紧得手指都变得苍白。
爸爸妈妈终究是离了婚,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妈妈离开的时候只收拾了一小袋行李,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看了李木一眼,其实那一眼里到底有没有不舍的情绪存在,李木当时看不出来,现在也记不起当时的情景了。
她最后留下的话是:“看来孩子也亲你,就跟着你吧。”
一句话,便打发了自己生养到十来岁孩子,何其残忍。
爸爸是高中物理老师,这个职业一直是李木的自豪,可是在妈妈离开后,爸爸辞职了,开始了奔波的从商之路,李木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要放弃那样好的一个职业而走上从商之路,难道就因为妈妈说爸爸给不了她富余的生活条件吗?
没来得及想明白,李木也开始忙碌起来,周末经常跟着爸爸出去跑,刚开始每次出去,李木走得脚起水泡,可是他不敢吱声,因为她知道,她起水泡,那爸爸也起了,爸爸都能忍,那她也能忍。
爸爸虽然没有最好的从商头脑,但他有一具最勤快的身体,还有一颗最真诚的心,在李木眼里,爸爸是她心目中最善良的人,善良的人都会有好报,爸爸的努力有了回报,从商的路在李木上初三后便越走越顺坦。
李木的安静持续到小学毕业,爸爸的沉默让李木很难受,她开始想尽办法逗爸爸,有时候李木会想,如果她长得没有那么像妈妈,那爸爸就不会时不时的看着自己发呆了,哪怕身边的人都夸她长得水灵,长得漂亮,她都没开心过。
爸爸喜欢李木给她弹《花好月圆》,因为那是妈妈过去总哼的一首歌,每次爸爸看着她边弹边唱出神,李木想,爸爸大概又在想妈妈了。
她可以不想妈妈,爸爸不可以,因为有一种爱,与分离无关。
“在想什么?”
“老师,血亲都可以割舍,得需要多冷漠的心?”
李木望着车窗外,眼睛有些模糊,心情有些低落,她极少因为母亲的事难过,哪怕是妈妈刚走那会,可是总有那么一些时刻,让她正常的为妈妈的抛弃而伤心。
“我有没说过我是被收养的?”
这还真是平地一声雷,李木惊讶的回头看着许御森,许御森貌似已经习惯了她时不时的一惊一乍了,再出口语气依旧波澜不惊。
“三岁的时候被收养,亲生父母这种事我好像没想过,就像你说的,我现在过得可以,没必要去想那些虚有的东西。”
李木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哪怕刚才很难过也没想要哭,这中间包含的是为自己被母亲抛弃难过,或者是为许御森心疼,李木自己也分不清,憋了一会,没忍住,赶紧转头趴窗,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滑。
李木醒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车已经停下来,椅子被放低了许多,安全带已经松开,两分钟后,终于清醒过来,李木一下弹坐了起来,趴向窗口。
“天黑了,很晚了?我们在哪里?”问完这话又下意识的回头看向许御森。
许御森恰好打开车门坐了进来,刚在外面抽了支烟,伴着一股冷风,整个车厢瞬间充满了淡淡的烟草味。
“醒了?”
李木冷得缩了缩:“老师,我睡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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