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 偷心日记 续十九（2 / 2）

2001年的时候。我去见一个居士。居士住在小区里。楼下有狗，屋里有女人。居士宽面大耳。声若洪钟。让到禅室，对面坐下来讨论诗词歌赋，以及理想与人生。居士称自己现在一心向善，平日里筹善款帮助儿童。旁边的女人说，师父三岁能作诗，书法也曾经得过香港青年书法家大赛地铜奖。居士摆摆手：把过去的忘掉。又喝茶，居士唰的一声打开手中的折扇，上面写着“众生”二字。他用折扇挡住嘴，自已躲在扇面的背后悄无声息的饮，看得我心里发毛。我问，师父帮助的都是哪些儿童？居士说，都是一样帮。又将手上的扇子交给女人说，帮我换一把来。我又说，有些生于豪门，有些落于草根，总归不一样。师父笑：人世间是一样的，是你的心不一样。说完要喝茶，却发现折扇不在手边，有点尴尬，便拿袖子遮了嘴，又是悄无声息地饮。我后来见过几十个居士，这一位是最拽的。居士不是出家人，又一心向佛，只好找一些聊以自慰的事情做。譬如吃些素食，烧根高香，手上缠一串佛珠，居士间见面时双手合十，口称“同修”。我对烟雾缭绕的居士住所一向深恶痛绝，现在想起来，那些屋子就像一个舞台，居士们各怀心事的走来走去。吃素食也假得很，把豆腐和面做成肉的味道给你吃，卖得比肉还贵，虽然吃素是为了健康和劝人不杀生，但是却迎合了人们吃肉地。这与民间观音能送子，菩萨能保佑这样地愚民目标是一致的，无非是骗些香火钱。我一直搞不懂拜佛要烧香做甚，一点都不环保。值得一提地是，基督教在中国也有愚民的现象，曾经有人劝我妈去参加耶稣教，因为“一入了教，什么病都没有了”。

周末我看能不能跟鱼去雍和宫转转，让外来的和尚保佑我们家人健康，保佑我俩白头偕老财运亨通，尤其保佑小胖生出来是个肉乎乎的大胖小子。

小孩子的教育很重要。我们那儿就很有问题。我时常看见大人拿着糖果逗孩子叫爸爸，叫爸爸就有糖吃，小孩要吃糖，不管是谁都叫爸爸。或者让小孩打大人，小孩手一伸，大人就捂着肚子喊痛，小孩看着好玩，就会继续打。这样的逗乐其害无穷，久而久之，孩子就会变得非常自私和娇横。有些人教育孩子非常严格，把孩子吊在屋梁上打。我有一个同学就是这样，被老爸打怕了，整天缩手缩脚的。老师教育学生也是，俩人打架，老师来把俩人分开，让先动手的向对方道歉。其实道歉的未必理亏，也许对方言语挑衅或者肢体碰撞在先。强制道歉尤如球场上的点球，是“充满委屈的惩罚”。久而久之，我们眼里的世界，便是不公正的世界。家里来客人，舅舅要坐在东北角，因为那是最大的席位。孩子看在眼里，心里便有了一个高低尊卑的秩序存在。

人生经验：理发时别睡觉。

鱼哭的样子

泪水是女人生活的一部分，有些女人哭起来弱肩抽动，以手抚面，让人忍不住想犯各种各样的错误。有些女人开始悄无声息，慢慢的有些音响，转眼间又悄无声息，真是一幅绝美的梨花带雨图。

但是鱼跟这些不搭界。

她哭的时候，脸上显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就像突然闻到了胡椒粉，强忍着喷嚏的模样。只见她小脸涨得黑红，两手垂着不动，只是狠盯着一个地方。一开始脚还乱蹬地，频率很高，就像我们踩蟑螂一样。慢慢的立住了，下巴开始哆嗦，鼻头泛红，下巴的哆嗦很快传染到嘴唇。这些都不恐怖，恐怖的是猛一看，她如同在微笑一样！这时候不能有任何声响，若是我不知趣，上前问一声或者调侃一句，譬如：笑嘛啊大姐？不等话音落地，豆大的泪珠就从她一张一合的大眼里滚落下来了……

有几次我印象很深，在天津时我陪她去买自行车，还了半天价还不下来。鱼脸上挂不住，笑容僵在那儿，车主又是个典型的嘴欠的天津人。没说几句，鱼就跑到一边的墙脚下哭开了。恰好墙上有个壁虎，这长尾畜生哪见过这阵势？吓得连尾巴也不要了，溜之大吉。车主也晕了，只好把车卖给我们。

路上，鱼笑着给这辆车取名“壁虎车”。她看电视也哭也几回。尤其是《最浪漫的事》，看一回哭一回。后来我学乖了，一看见这部剧就赶紧换台。我发现，女人哭只是暂时的，常常只为了很小的事。不像男人，只为父母哭，或者自责哭。上回说的那个《猫》Flash我现在提都不能提。我一学小猫愤怒摇头冲上前的模样，她就开始出现刚才说的那种奇怪的表情了……

鱼哭的时候很投入，我对付得也好，经常重复出现“破涕为笑”的事儿。

人生经验：女人哭一会就好了。系的，我说是政治学系。然后问鱼哪个系的，我说是哲学，我是她的学长。这么一说，心里便有一种奇特的感觉，仿佛离得远一点看过去的生活，就会觉得特别美。其实那时候有什么美的啊，我在宿舍下面等她，每次要等一个世纪。那时候我俩脾气都很坏，主要是看不到前途，吵架是一种无法改变的生活方式。不像现在，吵架成了情趣。两个人的生活跟新车一样，磨合期里难免磕碰，但是开着开着就顺手了。

我在广州那短暂的日子里，给鱼写过情书。说是情书，其实就是普通书信，还有一些小说的手稿。经常是说一段家常，然后憧憬将来。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信都懒得写了，天天看到鱼，当然用不着写信。只有给她快递礼物的时候，才捎一两句话。不过蛮怀念写情书的日子，以前喜欢一个姑娘，信写了一坨又一坨，不知她结婚以后扔掉没有。我想说，如果让我现在写一封情书，绝对不会是黄磊那种傻姑发春式，而是纸面纸背都透着浓情蜜意。可是没机会写啦，有这种心情的日子也不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