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所有暧昧的字眼,简明扼要却又一次不落地回应着丁策。
周围人都在唱衰丁策的一腔火热,但当事人反而越发一副胜利在望的样子。丁策心里跟明镜似的,真闷葫芦是不会这么聪明的,那人次次抓到他想说的重点,明明被调戏了还端着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闷骚。
闷骚,这是在丁策头一回在livehouse里看到任秋言独自在后排黑暗里瞎晃就得出的结论。
他第一次注意到任秋言的时候,站在一个离人群很远的地方。
视线集中之处是一个人浅色毛衣上一小块没干透的水渍,然后是一根一根狼狈地整齐排列在额前的刘海。
他目睹着那人在最前排闹着喊着,气氛最热的时候被后排兴奋过度的人浇了一头的啤酒,看着那人的口型像是骂了一句。任秋言迅速从人群里钻出来,一副惨相。甩甩头,一个人靠在栏杆上哼哼。
丁策站在原地没动,脚底踩着被扔在地上的荧光色手环,白色塑料纽扣顶着他的鞋底,有点难受。他没挪开脚,就这么尴尬站在走廊里,身后的大门半敞开着,冷风唆唆,但他正望着人群和光束,并不觉得凉。站在走廊上已经听不大出来现在正唱着什么歌了,台下人们的活动他看得也模糊,唯独只有离舞台稍远的任秋言能看得清晰一点。
任秋言恰好处在中间的黑暗里,一头是刺眼的舞台,一头是昏暗暖黄的走廊。
丁策能分辨出任秋言小幅度的动作,他莫名地相信,这个落单的人看上去很满足。尽管动作很轻很小,但丁策在那一瞬间还是想到了满足这个词,并且他还笃定这个满足的人只怕是肢体语言贫瘠,哪怕感情起伏再大,从外部表现出来的程度也只有寥寥。
丁策跟任秋言说过很多他一口咬定的事,比如任秋言的闷骚,以及这种闷骚使得他俩如此相配。当然也有很小的事,比如如果任秋言肯早起五分钟,就不用每日那般匆忙了。
有过那么一次,任秋言尝试着听了丁策的话,将闹钟调早了五分钟,然而那天简直是个灾难:比往常早了五分钟的闹钟响起,任秋言毫无意识。铃声响了两下便停了,也许是任秋言的手从丁策臂下穿过关了手机,也许是丁策帮他关了,总之双人再次沉沉入睡,待到任秋言再睁眼,丁策已经满面清爽的靠在床头刷手机了。
那次只是一个意外,或者用丁策的话来讲:“有预谋、有策划的、挣来的休息日。”
任秋言还是一如既往地严苛执行着他的作息,与其考虑早起,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在最大限度内多睡一会儿。
因此这次回国后,任秋言租了一套老国企员工大院里的三居室。地理位置完美,离公司两站地铁,一刻钟。
钥匙是从中介手上拿的。任秋言搬进去的第三天,楼上有人带着一瓶清酒半碗毛豆来串门。相互打过招呼,任秋言才发现原来房东就住在他楼上。房东姓王,是个保养得很好的太太,行事说话都徐徐的,端庄知性。串门这天她穿着一条宝蓝色长裙,内衬丝绸外罩是半透的雪纺,踱起步来如同深夜默默起伏的河面。
任秋言住在三楼。他和王女士聊天时,二人对坐在客厅大窗户旁的桌子两旁。窗外有颗松树,一直长到四楼的窗边。王秋平有两套房,正好楼上楼下,楼下的房租出去了她便搬到楼上住。王秋平告诉他,她买的这两套房子户型完全一致,现在他们从屋内往外看的角度,在四楼的房子里看到的也是一样的。
“买楼上的房子就是为了以后,我小孩不愿和我住一屋了,我还能看着同样的风景。可能我这人是害怕改变,不过,离得近点也好,互相也有个照应。”
王秋平的儿子在本地读大学,随后去了国外,现在还没回国。说起儿子的时候她满面笑容,一脸宠溺。
有时任秋言下班回来,王秋平会邀请他一起吃晚饭。一来二去也就熟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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