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祈喝完了药,红衣便柔顺地从他手中接过药盏,又悉心地为他捧来清水漱口。一旁被冷落的薛简哼了一声道:“这区别待遇可有些过了。”红衣用团扇掩口笑道:“我就是喜欢长得俊的。”薛简气不打一处来,然而山秀也在座,说实话他还是有些害怕这位,所以按捺下了掀桌的念头,起身便推门离开了,临走之前还是不忘嘱咐谢祈,要休养生息,切不可折腾那全凭一碗药吊命的身体。
薛简走后山秀倒是有些好奇望着谢祈道:“你这到底是中了什么毒?”
谢祈笑了笑道:“说来话长。”
山秀正欲追问,忽然间外面却一阵喧哗,他眼神一动,便有几个黑影从一旁闪了出来,伏在他身前,他对其中一人交待了几句,那人便出去了,不久之后便回来回报,山秀神色异样,只是拉着谢祈上了风榭最高的那处高台。
站在风榭的最高处便可俯视整个帝都,谢祈目之所及便是远处雾霭重重下帝都的连绵城垣,千檐万瓦,他知道那里有多辉煌繁华,然而现在无数银甲武士星星点点如同流水般从恢弘的朱雀门涌入,浸没纵横交错的街市,最终沿着长乐道汇聚在耸入云霄的极乐宫之下,整个帝都如同被倒灌入水银的迷宫,渐渐被吞噬在璀璨的银光之下。
银流之前策马而行的那人白色的衣袂散在风中,即使十年未见,谢祈大概也能描绘的出那人的样子,他有着最深邃的眼神,英与艳相得益彰,俊美无俦。他是旧贵族的典范,也是新势力破封的利刃。
山秀望着那奇异而壮观的景象,喃喃道:“你说的的确没错,这天下不属于天子的任何一个儿子,因为,桓冲比他们来的都快。”
第十章桃之夭夭灼其华
桓冲纵马越过极乐宫的景宣门,并没有人敢拦他。天子曾赐他剑履上殿,但当他真佩剑直步上了紫宸殿前的白玉阶,禁卫却如临大敌。
一切的苍白的武力震慑在他径直走进恢宏的大殿时都瞬间瓦解,垂垂老矣的天子坐在王座之上,强撑病体,赐他免礼平身,桓冲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即使在这样的时刻那个人还要硬撑,端起帝王的架子,讲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也就是这时他才发现这些年那人居然也已经这么苍老了,和他十七岁时见到的那个强硬的男人判若两人。
接着便有人上前宣旨,刚要作势呵斥他为何不跪下接旨,却被天子身边的宦侍拉住了。层层帷幕之后的天子咳嗽得撕心裂肺,微弱开口道:“此次平定东南,桓卿既是功臣,自然不必拘于礼法。”
如此冠冕堂皇的话只是为了给自己找台阶下,而那御旨的内容便更可笑了,天子居然要封他为王,这大概立朝百年来,皇室封的第一位异姓王,若是满朝文武在列,大约要道一声荒谬,若是姜氏列祖列宗在上,更不会认同这将国土割裂拱手而送的不肖后人。
他自然知道天子心意,想用宁州的千里沃野,交换帝都一方宁静,暂时的委曲求全,为的是保存皇室最后的颜面,这天下终究还是要姓姜的。卧薪尝胆,忍辱负重,若说政治权谋上的心智,眼前之人的确无人能及。
宣旨时天子的目光紧紧盯住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桓冲知道他内心忐忑,他也在赌,赌他是愿意接受这几乎等于和朝廷划州而治的高度政治自由,还是愿意就在这紫宸殿中,彻底撕破脸,拼得鱼死网破。同时天子也知道,自己的赢面并不算大,这半壁天下近在咫尺,谁又甘心止步于此呢。
所以当桓冲接过那道御旨,轻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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