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又想起了昨夜,想起了让他痛彻心扉的魇境、也想起了自己才刚许下的诺言。
他习惯等待与守候,一如曾在陛下身边时那般;能与言辉日益熟稔,还是对方的种种努力与亲近所致。这些日子来,他虽逐渐软化心防接受对方,却从不曾主动踏出一步。既如此,他又如何能指责言辉对他不够信任、不够依赖?
思及此,柳行雁只觉胸口的揪疼愈甚,真真恨不得马上飞回住处,与少年仔细说开。
飞是飞不得;仗着轻功飞奔疾赶却没有太大问题。可当他终于熟门熟路地回到“家”中、将手按上那扇区隔着彼此的门时,原应用上的力道,还是让柳行雁默默收了回去。
──不急在这一时。
明日便要去颜松龄夫妇出事之地上香拜祭了。虽不知言辉是以何等身分牵扯进这陈年旧案里,可在那样的气氛、环境之下,再着意隐瞒的细节,都难免会暴露出少许端倪。言辉为此案煞费周折,又存着几分隐瞒的心思;要想劝得对方开口,还须得有时、地相配合才好。
心思既定,柳行雁也不再停留,当即迈步回房,以打坐行功替代睡眠、就此度过了一夜。
翌日清晨,少年同样早早醒了,洗漱完毕便出了房门到厅里等候。柳行雁早知他动静,便也配合着出了房门;不意入得厅中后,映入眼帘的,却是少年大异平时的寡淡身影。
杨言辉在衣着上向来偏好清爽、淡雅的颜色,比如鹅黄、梅青、豆绿、天蓝、月白、藕灰,不论跳脱还是平稳,单看那相对明亮的色彩,总让人瞧着既舒心又轻省,正合了他平素予人的形象。
可今日却不同。
今日的杨言辉照旧一袭淡色,却并非染着黄、绿、蓝、紫的淡,而是仿若披麻带孝的淡。柳行雁甚至不晓得他是何时带上这套衣服的;却只单单瞧着他麻衣素服、神色怔忪的侧影,心中便不由一疼。
──仿佛,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也曾见过这样的“他”。
许是察觉了他的足音,桌前坐着的少年先是一震,随即侧首抬眸,朝他投来一个浅淡、却感觉不出一丝欢欣的笑。
“早安,柳大哥。”
“……早。”
柳行雁应了一声,想故作平常,却连一声招呼都挤得无比艰难。
好在没等听着的人察觉异样,叩门的声音便已先一步自外头响起。知是谈好的范府仆妇上门来了,男人道了句“我来”便匆匆出外,将昨日约好的仆妇迎了进来。
今日的早膳是仆妇登门前预先备好的清粥小菜。平静却也沉默地用完饭后,二人便双双启行,至县城西门与范磊会合。
柳行雁素来少言,两人同行的时候,往往都是杨言辉先起的话头、他配合着应上几句。可今日他心神不属、少年也沉默非常,再添上一个表情同样凝重的范磊,除了确认、指路外,三人几乎一路无话。待进了山里、沿着尚算宽敞的山道来到转角一处石碑前,范磊才哑着嗓子开了口:
“就是这儿了。”
那石碑不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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