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我没有再看到兰庭晞。
这样很好,我总算不用每日挣扎,不用被自私和人性相拉扯。
只是最近养成一个新习惯,时不时要站到窗边发会儿呆,看到楼下小喷泉经过年轻高大的身影,就神经一跳。
这个小习惯不能影响到我什么,也不会影响到别人什么,我也就心安理得,并不去管。
最近我的状态好了一点,手术日程被提上来,我开始把能处理的事情先处理了。
处理杂物的时候,翻到了杨晋淮上次借我的外套,才想起一直忘记了还他。
杨晋淮这几天忙得很,除了我,他还有别的病人,最近基本上家也不回,都睡在医院的休息室了。
我把外套拿去还他,倒是没有料到和他的小朋友不期而遇。
我不知道杨晋淮和他说了多少我的事情,但是他眼里的同情让我感到不快。
好像我马上就要死了似的。
我这个人,心理阴暗又脾气不好,就是看不得人好。杨晋淮不让我见他的小朋友是有道理的。
“怎么,难道没人告诉你吗?”我扯了下嘴角,带着点恶意地,说,“我和杨晋淮,之前是恋人关系啊。”
结果当然是被知道后的杨晋淮斥骂了一顿。
这家伙可以说是很过分了。和我这种万人迷交往过难道很丢脸吗,有这么难以启齿吗?
他反应这么强烈,我还以为那兔子一样的小东西和他闹了,颇有些幸灾乐祸地问:“怎么,你们吵架了?”
结果出乎意料,杨晋淮更显不快地,说:“没有。”
何止没吵架,甚至那家伙二话不说就接受了杨晋淮堪称渣男典型的蹩脚解释。
我大为惊叹:“……你家那位肚量也是蛮大的嘛,你确定你不是在一厢情愿?”
结果接下来我就在鬼哭狼嚎里被扎了一通,还扎错好几次,这家伙一定是在报复!
嚎到一半,病房的门被突然推开,我保持着张嘴的姿势,眼睛里还包着一泡生理疼痛引起的泪水,看到兰庭晞气势汹汹地走到病床前,我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好表情,就听到他在质问:“你为什么骗我?”
我如何也料不到他会去而复返,心情一起一落,好像潮涌着浪而来,又很快地消退下去。
我声音有些僵硬:“你在说什么?”
“你的前任,”兰庭晞指向旁边的杨晋淮,他下巴紧绷,面皮下好像有什么激烈的情绪涌动着,他必须得用尽全力地克制,他咬紧了牙齿,“他明明已经和另一个人结婚了,你却骗我说你要把他追回来——你是想隐瞒我别的什么?”
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竟然连杨晋淮都挖了出来。
我顾不上去看无故躺枪的挡箭牌杨晋淮是个什么表情,心中全是慌乱,我不知道他知道了多少。
我面上几乎显出了冷硬:“隐瞒你什么?我有什么可隐瞒的?”
“我已经全都知道了,”兰庭晞看着我,声音陡然沙哑起来,“你的病情……”
到底谁他妈告诉他的!
我脑子一白,几乎是口不择言地打断了他:“对,我是有病,很快就要死的那种,所以呢?你要表现出你的情深意重,无私伟大,回到我身边,是不是?你觉得我很可怜,需要人陪,是不是?你觉得我会超级感动,是不是?”
“我他妈不稀罕!”我声音几近尖锐起来,“我现在最想要的,就是你离我远一点!”
后面还说了什么,我一概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以最恶毒最伤人的口吻,试图把人击溃。
我浑身是刺,但凡有人靠近一点,就将对方和自己都扎得鲜血淋漓。
我好像一生都学不会爱人,唯一的一次尝试着考虑到对方,还是被我搞得一团糟。
连我也会觉得自己活该没人爱。
怎么会有人受得了我呢?
为什么这个人就是不知道退缩呢?
为什么会这么痛苦呢?
我被兰庭晞死死地箍在怀里,尖叫踢打和歇斯底里都被围困,这个人永远都只有一句安慰人的话,根本毫无用处。
“不要怕,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他根本不明白我在害怕什么。
我原来只是害怕死本身,死亡并不容易,死亡过程也很痛苦,所以我苟延残喘苟且偷生。
现在我害怕的是,死亡这个字眼所赋予的一切含义。
就像林与鹤死了,我再也不能心安理得地仇恨他一样。
我怕的是,我死了之后,兰庭晞该怎么办。
我舍不得他,更舍不得我死后,他被这正炽热的感情拖着,像我被林与鹤拖着一样,永远不能翻身。
秋深林未寒:19
兰庭晞说;“你看,每次你不辞而别,我都能找到你。这简直是没有道理,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如果真的有奇迹,那你首先得相信它,它才会发生。”
我就知道不能见他,他每多说一个字,我就往后撤退一分,最后丢盔弃甲,全无招架之力。
我这人其实从来不相信什么好运或者奇迹,因为没有在我身上发生过,难免抱有质疑和不敬。
但我无法解释兰庭晞的存在。
无法解释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也无法解释他如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行将我们之间断了的细线重新拴到一起。
或许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奇迹存在的。
杨晋淮最近对我也很满意。
“状态调整得不错,继续保持。”他给我做了一通检查,然后说,“手术日期定下来了,你确认一下,要不要签字。”
彼时兰庭晞也在场,他抱住我的肩膀。
我问他:“手术成功的几率,怎么说都比奇迹出现的概率,要大一些吧?”
杨晋淮说:“我没有办法做出任何保证。”
兰庭晞握住我有些颤的手指:“我会陪着你。”
我在手术确认书上签了字。
夜里兰庭晞睡在陪护床上,我从床上下来,掀开他的被子,缩到他怀里。
他最近的睡眠比我还浅,我在梦里咳一声,都有可能使他惊醒,我一上床,他就醒了。
他先是惊了一惊,很惊惶地先看了我空了的病床一眼,才感觉到我在往他怀里拱。
“怎么了?”他把手指放到我头顶,还有些颤抖着,但声音却是足够的沉稳和温柔。
他最近好像变得成熟了,不像之前,虽然也认真可靠,却总给人感觉有种少年气。
我握住他的手,把它拿下来,放到我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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