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
车眼看就要到了。周习坤连忙让小副官停了车,说要自己走过去。小副官别别扭扭半天,可终于还是满怀罪恶感地让周习坤走了。今天肯定要挨师座骂了,他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满脸的苦大仇深。
101、死同穴
那房子前的路上没有扫过雪,所以车痕,脚印凌乱地交织在一起。有些雪染黑了,有些化作了水,一小滩一小滩汲在凹陷里。周习坤一边走一边看着脚下,一路上那最大的锯齿分明的鞋印,他能很肯定地说就是周习盛的。他仿佛是很小心翼翼地沿着那鞋印走,不踩坏,只是贴着踩在一边。遥遥一看,那雪地里留下的两行脚印,就像是两个人肩并肩走出来的。
来开门的是个男仆,看到周习坤似乎很是惊讶,可又不敢表现出来,只是垂头垂手地迎着周习坤到客厅里坐下,又倒来了一杯热茶。周习坤不是来做客的,也没安稳坐着的心情。
“我哥呢?”他开门见山地问。
“老爷在花园里呢,我这就去叫他。”男仆道。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他就可以了。”周习坤立刻站了起来,径直就往后头走。这里他就来过一次,所以也是半寻半走。没想到这房子是西式,后面的花园却是东方园林样式。假山突兀,千转百折,阻碍着视线。不过如今大雪一盖,他很容易见到了在小山顶上亭子里的那一抹红色。
红色是姚宛宁的衣服,鲜艳得刺目,那是年节喜事的颜色。而她身边着黑衣的,不用仔细看都知道是周习盛了。姚宛宁的红色歪歪扭着依在那黑色之中,竟是抱在一起的样子。
周习坤本是来“捉奸”,可着奸就在眼前了,他却挪不开步子,无法上前去捉。冷风吹得他在这一刻出奇冷静,想想自己也没理由去惊扰这一切。站在大哥的立场来想,他肯定比不了自己这般两袖清风无牵无挂。
他紧闭着嘴,什么也没说什么也做的,直接就从花园的小路走了。
大哥心里是有自己的,他只不过不能放下以前的生活而已。也是,谁会愿意丢掉辛苦积累下的一切,背井离乡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呢。周习坤感觉自己脑壳里被抽空了,而北风就呼呼地往他脑子里灌。这一路他没有再按原路回去,绕过了有小副官在等他的路口,招了一辆黄包车,向相反的方向去了。一桩事情已了,而接下来里的就是另外一件了。
周习盛一直不知道周习坤来过。他一直是个直来直去的人,说话不自觉地都会带上命令的口吻。现在要用来安慰姚宛宁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昨晚小弟的态度来看,尽快解决姚宛宁这边已经刻不容缓。
这个女人犹如他母亲留给他的“礼物”,同时也母亲一样,如同一个紧箍咒一直套在脑袋上。周习盛最不能违背的是母亲的意志,这一点仿佛是根深蒂固,从娘胎里出来就带着的。不能违背,所以他也只能躲了,躲得越远越好。可现在母亲虽故,紧箍咒依旧是留下来了。
他思来想去,舌头也绕得快打了结,最后干脆直接说明白一切算了。至少不会让人要死要活却个真正的理由都不知道,自己也憋得难受。
可要直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毕竟这违背人伦常理的感情,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说不过去,追溯起来也觉得这爱似乎来得无缘无由,简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年少时候至少可以说是荒唐,可现在又当如何解释。周习盛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舌笨到如此地步,不仅颠三倒四,而且苍白空洞,似乎说到最后只能归结到一个“欲”字上去。可只是欲的话,那自己所做的又是为了什么?
这场谈话,周习盛感觉自己被自己解剖了,心和肺都被拖出翻来覆去看,哪里是黑哪里又是红。最后姚宛宁听懵了,他自己也懵了。不过如此一来,算是仁至义尽了。周习坤走后不久,他就从假山下了来。他没有注意的花园小路上新留下的脚印,却发现客厅里多了一杯热茶,沙发上也有人曾经坐过的痕迹。
“有谁来过么?”他问道。
“是七爷来过了。”男仆紧张答道。
“那他人呢?”周习盛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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