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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泽,若是到了奈河桥畔,你一定等着,等我去寻你,好不好?”如玉哭了会子,摸着张君鼻子间连呼吸都没了,哭也哭不出来,转念一想他大概是要死了。
她忆起陈安实死的那一回,自己流了许多眼泪在陈安实脸上,过后安实老娘一直不喜,概因人之将死,活人的眼泪滴在他脸上,转世之后都要生成痣。怕陈安实下辈子要成个满脸痣的□□子。
如玉两把抹了眼泪,将张君放平在马车上,握着他的手道:“你再熬得一熬,眼看就要到家了。横竖要闭眼,也闭在家里头好不好?”
张君仍还不语,一只手连握如玉的力气都没有了,任她捏在手中,紧闭着双眼。
一路秋风萧瑟,更添几分凄惨,到了府门上,等柳生唤人抬来一只春凳,一群人捉弄着把个张君抬进府。才过夕回廊,张登已经迎了出来。他捉了把张君的脉,抬眉问道:“谁伤的?”
柳生回道:“是宁王。两人打架,宁王赢了。”
张登双目一阵晕眩,猛得倒退两步,挥手道:“抬进去吧。”
于一个男人来说,最珍贵的,莫过于自己膝下的自己的儿女们。果真到了那一天,他们未及长成参天大树便中途夭折,父母之痛,可想而知。张登回手招过如锦来,吩咐道:“竹外轩的事,瞒着夫人,不要叫她知道。”
他步履有些蹒跚,走得几步,险险又要摔跤。
儿子替皇家当差,给皇家卖命,叫皇子生生打死,他却还得穿上朝服,跪到午门外去请罪,以期能保住剩下那三个。生身为人,他也曾天不怕地不怕,直到几个儿子渐渐长成,才有了恐惧感,因为几个生龙活虎,挺拔如松的儿子,他才开始敬畏天地,相信命运。
张登在熟悉无比的府院中走了许久,身后也无人提醒,鬼打墙一般总是找不到慎德堂在何处,直到如锦来扶,才苦笑道:“世人总爱生儿子,可你瞧瞧,生了儿子,要替他们操多少心?那一个一个,无论聪明的还是笨的,无论呆的还是傻的,皆是我的心头肉,皆是我的心肝……”
不过转眼之间,他仿佛老了十多岁,要依靠如锦瘦瘦的肩膀,才能勉强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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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如玉着人将张君安顿到床上,半路和悦公主所差的太医也到了。
这太医是瑞王府赵荡的随身太医,为不负赵荡所托,诊脉自然诊的极细。他握过张君一只手,摸不得一丝活气,再摸另外一只,游丝一脉浅浅,是个伤了心肺的症候。他瞧如玉跪在那地台上,缩着肩膀,叹了一息道:“虽外表无恙,不过昏迷而已,可他伤了内脏,且看血能不能止得住,若血能止……”
太医话还未说完,张君忽而直挺挺暴起,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如玉溅了一脸的血,闭眼任凭血珠自眉眼间往下溜着,问道:“太医,若血不能止了?”
“熬时间吧!”这太医放下张君的手,问如玉道:“少夫人可需要我开幅药方出来?虽治不得症候,总算能缓得一缓他的苦状!”
如玉只觉得每一下呼吸都撕心扯肺,点头道:“那就开上一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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