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字舞结束的时候,还有一句象声词,是“巴扎嘿!”其动作是张开双手举上天空,一只脚撑地,一只脚翘起,我七八岁的心还属于一个顽童,于是跑到一个墙角里,把小脚翘起撑在墙上。叔叔婶婶指着我乐得腰都弯了。
有一天上学,我已到了学校就感觉气氛不大对劲儿,大家都没有读书,好几个女孩子拿着小竹竿和红纸手忙脚快地做红旗。全班到齐后,老师发放小红旗,然后带着我们一起出了学校。小空地上全是学生,李家庄中学的中学生也全员出动了。我心里觉得疑惑,就问了问旁边那个男同学:“这是要干甚麽?”
那男生上次和我说起钢琴,似乎觉得我看不起他似的,就借这个机会回击我:“我们要去看毛|主|席的指示,你这个土老包子!”
我心里虽是有点不爽,但也没有太过在意“土老包子”这个词。我只是觉得心寒,让小孩的成长浸透政治,就已经不太好了,现在又要终止学习去看毛|主|席的指示?
上学不如在家好,看指示不如上学好。
我们是唱着《北京的金山上》,挥舞着小红旗走到大广场的。不只是因为太阳的缘故,还是我心理的缘故,我的动作也和李言笑一样,变得蔫蔫的,打不起精神。其他饿着肚子的小孩子,其气势可以用“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来比拟。
大广场上挤满了人,都围在一面墙上看《毛|主|席指示》。我们在老师的带领下齐呼“毛|主|席万岁!”然后也挤到人群中去看。那里面的所有字我都认识,内容大概是,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活动。
我心里有疑问,李家庄是农村还是城市?《指示》上面写道,上山下乡就要加入生产队,一起劳动、干活,挣|工|分,然后和老农民一起分粮食。我回忆起,叔叔婶婶好像就是干活挣|工|分的罢?叔叔还埋怨过修筑水渠的时候,杨四柱偷懒耍滑不干活,白白拿工|分。
生产队每年年底清算一次工|分,工|分多的人分粮食也多。叔叔婶婶都是极其认真的人,他们每天去劳动,从不偷懒。
那时候不允许有自留地,土改把地主的土地都没收上去了,全成了国家的土地。但是李家庄毕竟是城市里的农村,家家户户都是种庄稼的,凭土地吃饭,靠年底的分成是吃不饱肚子的。于是一些家庭留那麽一亩两亩的土地,上头组织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老百姓享受一点点红利。
我还记得那次修筑水渠,男人劳动一天是给十个工|分,女人劳动一天给六个工|分。当时婶婶正在经期,她丝毫没有顾忌,缠一块破布就跳下了脏水渠。那时候女人都一点儿也不娇气,甚至以“经期依旧干活”为荣耀。
那次婶婶被脏水感染了,也一点儿不害怕,自己也不知道从哪里招来的土药方,擦擦抹抹,还有口服的,愣愣是把感染给治好了,我都觉得咋舌。
至于李言笑家,我始终觉得奇怪,他们家好像没有人在生产队,也没有人种地,每个人都是文化人,过着悠闲矜持的日子,唱戏的唱戏,当医生的当医生,弹琴的弹琴,过着现实之外的生活。
李家是大家,难道他们家吃老底?还是有人去劳动,但是进进出出没让我看到?他们一家人深居简出,我至今还没有认全李家的人,他们多多少少有一丝神秘色彩。
反正“上山下乡”,与我们没关,我自然是不到年龄的,李言笑应该也没到年龄。
第二天凌晨,我怎麽想怎麽都觉得上学没意思,就跟李言笑说了声,说我在家休息一天,让他自己去上学。
李言笑居然没问问甚麽就走了,我乐得合不拢嘴,终于有一天时间可以好好玩玩了。我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就听见远处传来很嘈杂的声音,我耳朵尖,就听出来似乎是大广场那边发出来的。
怀揣满满的好奇心,我就走在了前往大广场的路上。
我远远地看到,广场聚满了人,中间还停着一辆解放牌卡车,车斗里有甚麽东西,但是看不清楚。我越发的好奇,就跑过去看。
走进了,我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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