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亚于男子。那女子高鼻深目,皮肤白皙,模样是极美的,可惜一颦一笑都透着些冷淡,让人不敢造次。
到了后山,他恭恭敬敬地对那女子道:“天色已晚,这里离药庐不远,芸儿姑娘不必再送了。”
那女子停下了脚步,神情古怪地上下打量他。“你不会真以为我叫陈芸儿吧?”
“不是吗?”他不明就里,即使不是,那也是她自报的名字,他这样称呼她好像也没什么不妥当……她为什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呢?
女子沉默了一会,“……我姓云,以后就不要再芸儿芸儿地称我了。”
“是……云姑娘。”
“来来回回的,还是一样,”她五味杂陈地看了他一眼,“算了,以后你就称我无忧吧。”
“好……”陆玄青并没有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但她既然主动指明了方向,他当然得顺着她的意思,“无忧姑娘留步吧。”
云无忧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笑意,“可惜我不是来送你的,我是来看着你让你不要造次的,走吧。”
他有些生气:“教主旧伤已经好了大半,往后安心调理便是,岂有再硬把郎中留在这里的道理?更何况……”话说到一般,他见云无忧正侧目注视着自己,迟疑片刻,壮着胆子说,“……更何况,姑娘先前既然说是‘请’,便不该这般提防。”
“说得也是,”云无忧颔首道,“那时候应该说‘滚’。”
陆玄青从未听她以这样的口气说话,即使不懂人情世故如他,也能听得出云无忧是真的生气了。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心里觉得着实有点冤枉,但是他也不想惹麻烦,便自顾自地往药庐走去,不再同她说半句话。
云无忧也懒得搭理他,只是在相隔不远的地方亦步亦随地跟着,两人走到药庐门口,突然停下了脚步。
只见药庐门外躺着一个人,身形颀长,眉目深邃,盛酒用的皮囊扔在一边,撒了些许残酒出来,两人走到他跟前时,他没什么反应,想必是睡着了。
“这个酒鬼,怎么每回都在这里喝醉。”云无忧低声抱怨了一句,却看见陆玄青早已蹲下身去扶起了他,“没事,我来吧。”他语气温和,却无形中透出几分固执。
电光火石间,云无忧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你好好照顾他吧。”她说。
元廷秀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于草药的香气包围中。他像是被火热的石板烫到一样惊坐起来,是了,昨夜他喝得大醉,不知什么时候又来了这里。
他跌跌撞撞地往屋外走去,宿醉加上噩梦的阴影让他一时间有些恍惚,以至于看到那熟悉的一袭青衫时,竟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阿青……”
“你醒了?”陆玄青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无悲无喜,平静得像是一口漆黑的深井。“我熬了解酒药,放在桌上,如果有需要就自己拿吧。”说完,他便不再管元廷秀,自顾自地捣着手里的草药。他的江南口音语调软糯,却自有几分不容置啄的意思在。元廷秀低头瞥了一眼桌上那碗汤药,深棕色的液体还腾腾地散着热气,也不知陆玄青已经热了多少次。
也是,也许是悬壶济世久了,那人就是个滥好人的性子,莫说是对着元廷秀,只怕对着这世上最奸最恶的人也是如此。然而这份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善意却格外让元廷秀感觉不是滋味。他不由分说地从背后抱住陆玄青,对方吃了一惊,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阿青,能治我的药,你心里有数。”他贴着对方的耳鬓轻声说。
药杵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别这样,师兄……”
“我说过,不要叫我师兄。”他的声音不知不觉沉了下来。他打从心底里不愿意回忆起那段认贼作父的日子,偏偏那个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又教了他现在的一身本事。恩恩怨怨,总在最不该被想起的时候浮出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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