霭云将江寒卿与颜道之二人引回家中,并对其母周姨娘大加赞扬与感激之语,周姨娘便暗自明白了女儿的心意。她在段家并非正妻,然正妻长久卧病在床,段庭庄常年在外征战,她则渐渐羽翼丰满,有了料理家事的权力,一心要圆满女儿的心意,故对于江寒卿的心愿与请求,自然是百般应承,千好万好地应允了江寒卿意欲将颜道之“寄存”在段府的心思,算是个顺水人情。颜道之一介身世不清不楚又失却了记忆的孤苦女子,虽勉强算是段霭云半个救命恩人,但长居久住,甚是不妥,可也并无其他法子。对于江颜二人的“芳心互许”,段氏母女并不放在眼里。毕竟,以周姨娘此时在段府的地位和手段,除掉颜道之这样的“绊脚石”再容易不过。
不出颜道之所料,段氏母女的“本来面目”很快便显露得一清二楚,而出乎她意料的事,二人对颜道之的“礼遇”不过数日的工夫。
“你给我记住!江寒卿不会娶你的。别再痴心妄想了!老老实实伺候我,我就开恩给你配个年轻些的小厮。”
这张狂的样子,让颜道之悲从中来,恼恨不已。当初她得知救命恩人江寒卿的请求后,信誓旦旦地说这段时日一定会照顾好颜道之,她太天真,不知在客堂上江寒卿冷峻幽深的微笑早已俘获了这位段大小姐的心,救命之恩,在段霭云看来这就是戏文上英雄救美的最好注脚,而跋扈专横如她,又怎会甘心这样一个比她更加娇弱静美的女子做她爱情的隐患?!无依无靠,依旧如当初一般,漂泊无定,寄人篱下,尤其是屈身于这样出言咄咄逼人的女人手下。颜道之陷入了无尽绝望。
每当江寒卿从军营捎回万金家书,段霭云总会抢先一步拿到,读罢便心生恨意。自小养尊处优,只要是自己想得到的,她必然要不惜一切代价得到,而这英挺的男人,既然俘获了她的心,就似乎必须要负责到底,尽管他也许并不知道事态会发展到这样的境地。
段霭云本不想将信给颜道之看,可身边的小丫鬟提醒了她,如果没有颜道之的回信,江寒卿定会起了疑心,若从军营赶回,岂不是坏了大事,如此段霭云就再无和江寒卿在一起的机会了。所以段霭云必须取得颜道之的亲笔回信,才能掌握这一切的发展,实现她的目的。
“想知道江寒卿的消息?呵呵!信在我手里,”她得意洋洋地摇晃着信,可是很快她又变了脸色,“为什么要让你先遇到他!你……”她越说越恼怒,扬手给了颜道之一个狠狠的耳光。
颜道之跌在地上,恼怒至极,捂着红肿起来的脸颊,一字一顿恨恨地说道:“大小姐,你这副样子,如何配得上他。”
这一句当真刺中了段霭云的心,她立时发作,喝令两个丫鬟插住门,又不由分说上前去摁住颜道之,颜道之恼极,想起江寒卿走后的这些日子里,段霭云横眉冷对,周姨娘冷嘲热讽,她早已存了离去之意,而今日段霭云竟公然这样狠毒地对待她,她又岂能再忍下去。
无奈,段府的丫鬟,也是略有一些武艺在身的,颜道之柔身弱体,似乎并不是她们的对手,她被那两个丫鬟死死制住,动弹不得,而段霭云上前,取下发髻上的一支簪子,狠狠地扎上了她的身子。
颜道之痛得死去活来,段霭云怕她的惨叫声引来母亲,忙从旁边取来一块手绢,塞进她的嘴里,接着又是几记耳光,眼见她清瘦白皙的面上渐渐肿了起来,段霭云惬意地笑了,又觉得还不算过瘾,又向着颜道之的手指狠狠踩了上去。
她本就身子弱,又猛地受了这般责打,身心俱损,不时便昏倒在地。段霭云见状,命人将她丢进马厩,并指了一个小厮看管着,不许她醒后逃走。
她醒来时,已是半夜,寒风萧瑟,她身上疼得难以起身,许久,才发觉这里是段府的马厩。正如段霭云所想,她醒来后只想着逃离出去,她尽量轻移身形,拖着病痛的身子,想要溜出后门,而不巧的是,那两个小厮睡得浅,听到了她的动静。
她又一次被带回了段霭云的面前,只是此时段霭云睡的正香,没有人敢吵醒她,小厮们只好将颜道之结结实实地捆绑起来,丢在大小姐的房门前,死死看管着,留待大小姐醒来后发落。
秋意渐起,寒风席卷,颜道之早已在清晨的严霜中昏死过去。段府的花木枯叶尽数落去,偶有几片黄叶扫过她红紫的面庞,她早已失去知觉。
外面,隐隐的喧闹声传来,像是在夸奖清扫落叶的丫鬟:“浅墨越发心灵手巧了,这院子打扫的多干净啊!像你这样不偷懒又忠心的丫头真是太少了。现在的世道乱,像你这样从小在我们家里长大的丫头,知根知底儿,放在大小姐身边我们做长辈的也放心。”
周氏一进来,便斜飞着三角眼将浅墨“表扬”了一番,浅墨素知周氏的品性,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手拿笤帚怯怯地立在那儿,福一福身,低着头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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