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你对牛岭镇的情况熟悉吗？”
杜鹏程仍沉浸在曾经的梦魇中，竟没有听到邢局长的问话。
司机吴师傅知道杜鹏程是走了神，忙腾出右手轻轻搡了他一把，提醒道：“局长问你话呢。”
杜鹏程仍沉浸在那段旧日恋情中，懵里懵懂地哦哦答应着，挠了挠头，借口说：“我就这毛病，一上车就犯困，刚才差一点就睡着了，对不起……对不起啊……”
老宋跟着提醒道：“邢局长问你对牛岭镇熟悉吗？”
杜鹏程这才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牛岭镇。
联想到自己那篇不合时宜的报道，心里就有些忐忑，慌忙回答说：“也谈不上熟悉，只是为了搞材料，去做过几次实地调查。”
“哦，既然你做过实地调查，那么以你的观点，觉得那个土壤改良的项目有没有实际意义呢？”
“应该有吧，市里不是都已经认可了嘛，听说还要申报省里的农业开发试点项目呢？”
邢局长冷笑一声，说：“据我所知，那全是成片成片的荒山野岭，兔子都不拉屎的石板坡，农机设备根本就没法利用，就连一台小型拖拉机都开不上去，就算抬上去了，也只能原地打转，怎么去改良？靠手刨肩挑吗？是不是有些荒唐了？”
杜鹏程心中一震，难道新来的邢局长想放弃那个项目不成？
可那是前任局长的政绩工程啊！就是凭着这个工程的确立，大肆宣传，广造舆论，从市报到省报，一直鼓吹到了中央级的报刊，这才凸显了前任局长的工作能力，顺理成章的被提拔为鹿垸市的副市长了。
见杜鹏程凝神不语，邢局长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赞赏道：“老杜啊，我觉得你的观点很正确，如其劳民伤财搞改良，倒不如轻轻松松养牛羊，嗯，精辟，精辟啊！”
“不……不……局长，我那个文章只是应付报社的约稿，是敷衍之作，根本就没上升到那个高度。”杜鹏程有些诚惶诚恐了，自己当时写那个稿子的时候，根本就没想那么多，只是建议性的提醒南部山区的老百姓，可以利用山多草盛的优势，扩大家禽养殖，增加家庭经济收入而已，绝对没有彻底否定土壤改良项目的意思。
可如果这事被前任局长（现任副市长）李大力曲解了，那自己就百口难辩，难以说清了，甚至根本就由不得你去说清，直接“倒霉等死”就是了。
“老杜，跟我还玩谦虚啊？我觉得你这个人不仅有文化，而且有思想，为人诚实，不错……真的不错……”
“局长，您过奖了，我不行，真的不行啊！”杜鹏程说完，意味深长地叹息了一声。
“老杜，你可别口口声声不行不行的，女人们可最看不起不行的男人了，你们说是不是？”邢局长说完，兀自哈哈笑了起来。
杜鹏程憋红了脸，额头上满是明晃晃的细汗，正搜肠刮肚想着该说些啥，却看见前方路口一侧停着三辆车，其中一辆还是警车。
车的旁边站着一行人，有个戴眼镜的年轻人站在最前头，一个劲地朝着自己这边招手。
还是司机老宋有经验，他偏过头，对着邢局长说：“是牛岭镇来人迎候了。”边说边踩了刹车，慢悠悠靠了下来。
几个人凑过来，戴眼镜的年轻人先一步向前，轻轻拉开了邢局长那边的车门，礼节性地客套起来：“邢局长您辛苦了，欢迎……欢迎……”
杜鹏程跟着下了车，随在邢局长身后，朝候在路边的人走过去。
突然，他眼前一亮，看到人群当中，竟然有一位长相极其标志的女人。令他惊异的是，他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好像在哪儿见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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