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物间。却留意到停靠路边好几个小时的陌生车辆。
陈一平被淋到觉冷,他不会问邓特风“为何不上楼”“为何不告诉我你来”“你是否不想见到我”,只向后拨越湿越多的头发,单手扶着车厢对他说:“去哪里?你下车,或是我上车?”
邓特风下意识解释:“我凌晨就要回家。”所以不想打扰你。他又说:“可不可以,去个没人的地方。”
“那你下车。”
陈一平打开车门,对他伸出手。
那是只男人的手,掌骨分明,指甲干净,也被雨淋湿,却从潮湿中生出温暖。
他将邓特风拉下车,拉着他转身跑进建筑。已淋到一身发潮,带邓特风避雨时还用手为他遮挡雨滴。邓特风手掌与他湿漉漉相贴,被他带下地下停车场,刷卡开一片黑暗的储物间,长长的漆黑隧道里,一步步跟随他,没有说话,只有呼吸声,和同样紧贴的手腕传递一下下彼此脉搏拍子。可心情忽然而然异常平静。
好似我有一颗心,此刻被人所珍藏。他愿将我的心放入他胸膛。这一秒心情难摹难画,邓特风眼睁睁望着他背影,想,我宁愿死,宁愿在我二十岁上这一刻死去。宁以这种激烈方式保存这一刻心情不朽,从此再不必去经历遗憾。
陈一平带他上车,这回是陈一平的车。
“带你去个地方。”陈一平这么说,直至坐上驾驶位都未松开他的手。车灯下他望着邓特风,好似能理解他一切怪异思绪与极端想法。他总是把他当成女孩子照顾,但邓特风不介意,甚至于欣喜。他就像一只不会说话的动物,或是一颗柠檬,那么坦然地需要和依赖着陈一平。有什么不妥,什么不可以?他——陈一平——本就是他独一的恋人。
他们的车在夜路上开过,朝向大学方向,路过一片片城市中的森林,都是几十米的高大的暗色的树。
阴影像潮水一样裹挟他们的车,邓特风几度看着陈一平,他稳定的手和流畅的动作,想他像一座休眠火山。自己坐在一座火山旁,等着他下一次可能到来的喷发,竟觉得宁静。
车停在一座老旧无人的独栋大屋前。没有亮灯,漆黑的阴影几乎从屋内漫出,屋外许多没有扫的落叶。邓特风迟疑着,陈一平已将车驶入灌木丛包围内的车道,停进屋旁车库。
“我外祖父、外祖母的房子。”他解释说。鼻梁上的碰伤还隐隐作疼,他好像凭空回到青少年时代,也曾在午后的轮胎秋千上摔下弄伤额角、鼻梁。尽管负伤,贴着绷带,仍对未来的冒险充满期望。他的安心传染了邓特风,陈一平打开车门下车,对邓特风说:“来啊。”后者就矜持地抓住他再一次伸出的手。
这栋独立屋确实没有别人,只有他们。
陈一平打开电闸,这房屋维持很好,他说:“我隔两周来一次。”灯是老式的壁灯,垂落水晶流苏的那种,壁炉的台面上有手钩蕾丝桌布。墙上,桌上放满相框,玻璃橱柜里满满是要用数十年收集的散碎工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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