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教授在这时表现出狡黠,他打趣年轻人,语气却很温柔:“他爱你。”
Baraghani笑道:“他给我留下深刻印象。当我二十岁时,在英国求学,我的国土处在战乱之中。我曾经像他一样,与留在故国的爱人失去联系,在课堂上,思念我深爱的人,险些痛哭失声。”
陈一平不知如何评说。值得庆幸的是,他知道Baraghani与他的妻子后来成功在加国团聚。他静了一会儿,置身事外地说:“与学生发生感情,即使是前学生,始终是一种不正确。”当然,这不正确在他,并不在邓特风。
“我不是那个审判你的人。”老教授摇头:“你也不该审判你自己。毕竟,时间才是一切判决的主人。”
他们有很多很多的时间。
陈一平带邓特风去体验海底漫步。
换上潜水衣,坐船到可以下水的地方,紧握金属扶栏,半身浸在冰凉咸味的海水里,从头顶降下氧气罩。邓特风对海洋有种恐惧,那种人天生对黑暗、未知、庞大残酷的冷血生物三者集合体的恐惧。可陈一平在旁陪伴,他还是一步步踩金属梯向下,垂直向下四步,被浸泡着鲨鱼的海水没顶,有氧气罩,呼吸无碍。他们在水里一刻不停地涌起一长串泡泡,厚重的海水不传声,只能打约定手势告诉陈一平他是否还好。
水下压强多么可怕,好在耳膜能够承受,邓特风打出继续下潜手势,陈一平陪他,又向下,直到离开金属扶手,隔着脚蹼踩到水底砂石,他像低头去看却被陈一平制止,这样的体验装备不能低头不能倾斜脊椎要维持直立,否则海水可能灌入氧气罩。
在海底每一步都那样艰难,无法控制身体的重心,而灯光中仍黑沉沉的周围,又没有可以攀扶的物体。陈一平在他面前,对他伸出手,隔着手套,让他牵引自己。那一刻的安心感,好像在婚姻礼堂里把手交给新郎,让他紧握。然后邓特风跟随他缓慢迈步,相信他在这深深深深的水底也不会放开他握着的自己的手。
他们花了十分钟,靠近一丛珊瑚,陈一平打手势,让他看珊瑚间穿梭的,色彩斑斓的蓝黄小鱼。它们成群结队,像是海底另一个世界的一群蝴蝶,而各色珊瑚像海底人间的繁花。
每一步都那样乏力,喘不过气,可周身冰冷无法出汗。千吨重的海水中他听不见任何声响,包括自己的心跳。邓特风握紧陈一平的手,觉得这样压抑。他没有告诉陈一平,但是陈一平或许知道,他遭遇瓶颈,已经很久什么也画不出。
然后陈一平让他不要移动颈部,只是向上看。水面与空气交汇处,他们在水底看见反光。缤纷起泡从他们头顶喷射拥挤上升破碎,邓特风茫然地用全新的视角审视世界,在整个海水造就的深蓝色宇宙里,在冰冷的水中握着陈一平的手,仰视头顶的光。
邓特风没有理由地走出那个瓶颈。就像他在水底呆了二十分钟,被陈一平送上岸,取掉氧气罩重新呼吸到陆地上空气,全身海水压强从四肢百骸里抽离的那一瞬间。
他们在假期做了许多事,去滑翔,去索道,去看电影,去艺术文化节,去吃评分极高的街边热狗,去逛书店,去吃各式日料韩餐,去喝早茶。
去颐东,去麒麟,去龙皇,去西湖,去尖东,去福联,去新星,也去半岛。温哥华休假日喝早茶的地方如同香港。去那家据说味道很好环境却差的明月楼,为多撑几张台,食客简直要背贴背,可东西真的很好吃,像回到广州老旧的茶楼。
他们有许多时间与时间过得飞快一点也不矛盾。不知不觉,到最后两天,邓特风抗拒离别,想再度假,米雪提议:“不如你们就去白石镇,还可以吃Taka's.”
这间寿司久负盛名,邓特风还未去吃过。他问米雪:“很好吃吗?”
米雪答:“当然啦我想天天吃。”她停了一下,眨着眼睛补充:“上次和阿祖去的。”
再难出口的问题,也说出口了。米雪和阿祖今年才开始,开始一段时间,只是都不知道怎么专程告诉邓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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