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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一定没有勇气上去看一看的。她已经惊惶的脸色苍白了，看上去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宣静跟着慢慢道：“你现在骂骂我打打我，我都不跟你计较了。只希望离婚后你便不要去缠绕我们了——我们当然要在一起的。”风越来越大，她靠近加恩一点，好像怕她听的不够清楚似的，说：“你跟你家人用那样的手段得到他，他难道真能完全不介怀的接受你吗？更何况，还有佳瑶一条命呢。你真以为你们能在一起？加恩，你心里其实早就明白的吧。”

加恩想，不能相信宣静。宣静就是要挑拨离间，就是要故意气她的。但在这一段感情里她原本就稀有的底气基本已消耗殆尽。她往门口那里寻找着卓风华的身影，希望他赶紧出现，她要当面问一问他。他不会说谎的。

宣静看在眼里，淡淡道：“风华没那么快回来。他去帮我买一点药，药房有点远吧。”她一只手轻按在腹部，说：“你刚刚那样推我，我真有些不舒服，不过想来也没有什么大事。但风华不放心，怕动了胎气，就先去买点药来吃吃。等一阵子再让医院看看。“

加恩一震，死死盯住宣静的腹部。宣静这时倒有点担心起来，怕她一气之下真伤到了腹中胎儿，但已经这样说了，自然要继续说下去，她好像很抱歉似的：“没想告诉你的，说漏嘴了。不过也没什么，反正早晚你也得知道。”加恩骇然的，又木然的把目光移到宣静脸上，嗓音在那风中很尖利，破碎的尖利，“你说什么？你说清楚。”宣静脸上带着点妩媚和残忍的笑，慢慢说：“被奇奇看见的那次，并不是我们偶然碰到的呀。在之前，我们早就私下里见过面了。有一段时间他很忙，总是不见人影吧？”

加恩后退了一步，脑中一片空白，跟天空的颜色一样昏蒙蒙的，似乎什么都混沌了。卓风华不是那样的人啊。宣静不动声色的看她眼睛，慢声道：“他也委实被你弄怕了，表面上不得不做出点样子来敷衍你。他想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尽量不要太伤害你——你知道，他就是那样一个人。不过，没料到孩子突然来了，我只好把佳瑶的事说出来，好帮他快一点下决心。你别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们都想要一个孩子。尤其是风华。他早想要孩子了。”

不，他不想要孩子。那一回他说的很清楚。他说：“现在还不是要孩子的时候，再等等吧。”他现在却有孩子了。和别人的孩子。加恩脑中嗡嗡作响。她呆呆的站在那里，狂风里夹着雨点打在身上，她觉得很冷，很痛。都是噬心入骨般的。昏黄的灯光照在她脸上，照出惨白绝望的颜色。对面的那个女人还在说着什么，加恩听不见了，也不想听了。她猛的一把推开她，把她推的远远的摔出去。然后加恩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在门口，遇大卓风华正往回跑。两人在门口擦身而过，都看见彼此了。卓风华仿佛叫了一声加恩。风太大，雨太密，听不出声音里的情绪。他迟疑的一顿，又向门里跑进去。他看见宣静倒在树下，远远的，可以看见她臀下附近的地面一摊血迹。加恩在门口，仓促回头看了卓风华一眼。看着他奔向没有她的地方去了。加恩转头拼命的跑。

酝酿了一天的大雨终于彻底下下来了。酣畅淋漓的下在人世间。劈头盖脸的浇在人身上。

加恩一直跑一直跑，眼前的路是哪一条路，是在哪里。都分不清了。身后没有追来的脚步，没有呼唤的声音。头顶没有一把遮蔽的伞。她在人烟稀少的大街上没命的奔跑。

她有没有哭呢？

她心里有没有也在下一场泼天大雨呢？

她没命的奔跑。

这条路太泥泞了，太艰难了。她想换一条路。对面的马路是不是要好一点。从这里看过去，好像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