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可是,你没病!”
周自恒挑眉:“但程聿不相信,对不对?”
叶铮铮摇摇头:“嗯,他不信。”
“他就是聪明过了头,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那也是他的事情,让他自己脑补到死吧。”
“可是他一开始就在算计我,现在更是逼到了家门口。我为什么不能反击回去?刀又是他自己递上的。”
“问题是,你没病!我们也没孩子。而且,他怎么能这样想人?”
“以己度人,每个人都免不了。他眼中有利无义,他相信我有病,认为我们为了项目都在瞒着他、你就是为了钱跟我在一起的,都是被利益这一叶遮了目。我明白,被他这样揣度,让你感到荒谬、感到愤怒,你觉得受到了侮辱,因为你也在以己度他嘛。”
叶铮铮不住点头:“对的对的!就是这样的。他真让人恶心!”
周自恒摇摇头:“这样的人太多了,你总不能见一个躲一个,何况,人家都欺负到你门前了,你又能躲得到哪去呢?我觉得见招拆招,将计就计,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他将叶铮铮的手提到胸前,不再看她,只是摆弄着她的手指,缓缓道:“铮铮,你和我说这些,是想试探我什么呢?”
叶铮铮慢慢抽出手来,低头看了一会儿手指,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站立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周自恒,缓缓开口:“我现在只是不明白一点,我陪你去那家医院做过体检,你没病,但程聿所有的证据也来自那家医院,显示的却是你有病。那医院的股东是你们朋友,你搞出这些事情来,打的又是什么主意呢?”她没有问出口的是——“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算计好了这一步步,以所谓的绝症引导他上钩,再因爱之名诱导我配合?”她一路都在想这个问题,但此刻,他就在她面前,她竟是不敢问出口,他若是连这些都算计到了,那他的心机也未免太过深沉、太过可怕。
周自恒看向叶铮铮,她的表情中隐约透着要做出某种决定的征兆,他竟鬼使神差地想到了前夜的迷乱癫狂,她刚说过“她要他”、“她爱他”,还不到24小时,她就要放手了么?他知道自己的答案至关重要,心下一沉,直直看向她的眼睛,缓慢而不容置疑地开口——
“我说过,他们执意说我有病,我就算开出真的证明来,他们也会说是假的。做戏做全套,他们自然可以买通医院,开出一套完整齐备的假病历,股东是老季的朋友,但医生不是、护士不是。他们为了拿到我的项目,还有什么是做不出的呢?就算没有这个‘病’,也会有其他别的什么。我一直不想让你知道,这里有多复杂。我是被他们盯上了啊!程聿立的价格,就是默认的市场指导价。他嚷嚷着我有病,只是在划线,大家于是就心照不宣地不去碰他给出的上限,不仅仅是因为这市场的势利凉薄,还有程聿背后站的人。职位如何、在不在位,都不重要,他们代表着一种规则、一种规矩,没人敢去越界。
你我都知道,我的项目可以值到30亿,却被他们生生压到了10亿,这次这番折腾下来,又给加到了16亿,他们在强取豪夺,我却只能坐以待毙。他们算计了我倾注所有的心血、一砖一瓦搭建的一切,却还理所当然地说,哎,我们也没坑你啊,你不是没赔钱么?我没处去说理,因为我确实没赔钱,不是么?这就是规矩,我要是想多赚,那就是不守规矩,错的是我。我必须要笑着接受这一切,对他们感恩戴德。难道我就真的毫无所感、毫不在意么?
你试探我,我也不怪你。可是,你既然这样问我了,那么我可以告诉你,24亿收80%,其中8亿换股,本来就是我最初设想的方案,而只要你的一个配合,一切又都重回了正轨。我的项目可以卖出它该有的价值,老倪的公司可以多拿到配套融资,原主业也能继续运转下去,我的员工和他的员工都可以在一份工作上继续干下去。出钱的是老倪和资本市场,这些钱投到正经的实业上,真正推动经济发展、环境变好,为社会做些实事,不也正是你的投资理念么?那么你,又会做何选择呢?
我甚至可以告诉你,只要你答应他,同他签订一份永远也不会生效的捆绑协议,这两套方案变换后,换股的权益我可以放弃一半,将它们转给基金会,做慈善用。你不是一直想有个自己名字的基金会么?你看,正业康这种高污企业,在当地搞出了多少病,他不想负这个责,那我们替他做,用这个钱,给他消业,给自己积德,怎么样?你会同意配合么,铮铮?义分大义、小义,你愿意为了大义放下你的小义么?”
叶铮铮被周自恒这番话彻底说懵了,她没料到他居然将球踢回了给她。他晓以情动以理,语气平和,言之凿凿,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仿佛成了伊甸园中的夏娃,而周自恒就是化身为蛇的堕落天使,他将苹果捧到她面前,对她说:“吃下去吧,吃下去你就有了分辨善恶的智慧!”
叶铮铮陷入了沉思。她自小的教育,非黑即白,而她置身的这个世间,却只有灰,四处皆是灰,无尽的灰,她早已分不清黑白,只能吃力地分辨着灰色的深浅,小心行走于这个陷阱重重的丛林。周自恒所说的一切,她又何尝不懂,何尝不是感同身受?程聿当年对她的欺骗伤害、如今通过游庆红对她施加的那些压力、甚至包括此番欺上门来,与他对周自恒的紧逼、打压和掠夺,别无二致。她也愤慨过,也替周自恒不甘过,但她又是懦弱的,在无处不在的规则和规矩面前,她无计可施,只能低头屈服。抗争有什么用呢?根本争不过的,只能碰个头破血流,甚至连安身立命的资格都失去。正是因为手里攥了东西、不想失去,才更得做小伏低、处处低头。可周自恒那天说得也没错,她的今天确实不是靠消极避世而得,她做人的准则早已模糊不清,哪还有那么多的清高矜持?否则她又如何能在这一片丛林中孑然而立、独自谋生?她现在守着的这些原则守则,无非是给她的懦弱找个合理的借口罢了。原来,她才是那个早已被深渊同化,不辨是非黑白的人啊!明明是程聿他们在欺骗、在掠夺,他们一躲再躲,他却步步紧逼、攻城掠地、欺上门前,如今,周自恒想要将计就计反击,她竟认为这是错误的了。他只是,在捍卫自己的权益啊!程聿可以肆无忌惮到如此地步,难道不正是她叶铮铮这些个沉默退让的人,助涨了他的嚣张么?诸如她这般“老实良善畏惧权势”的“好人”,才是他的帮凶啊!是她在助纣为虐,辱人自辱啊!想不到,她终是,变成了她曾经最讨厌的人。
“这种事情,瞒不了多久的。你就不怕程聿他们知道了真相,会下狠手,让项目彻底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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