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龄哥像今上,他母亲与我一般,只有裴云甚是用功——”
月姑姑板了脸打断她:“该称‘淑妃娘娘了’,”又怕她提到王皇后,勾起龄哥伤心事,转了话题,“今日驸马应该来探望您的,我去准备茶果,殿下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他不会来的。”夏侯昭摇摇头,她不愿意在龄哥面前多说此事,想了想,捡几样自己小时候喜欢的茶点,让月姑姑吩咐备了来给龄哥。
月姑姑走了,夏侯昭拿起碗,一口气把药灌下去。她放下碗,正好看到龄哥露出担心的神色,笑道:“好苦好苦。为了不让姑姑受这样的苦楚,龄哥可要好好读书。”
龄哥也不知道有没有真的信了她,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在宫中见到姑父了。”
夏侯昭微微一顿,转头去看那支玉带牡丹。晏和年间,整个天枢宫只有她一位公主,母后虽然身体不好,抚育她却甚是用心,特地围绕她住的芷芳殿建起一座花园,赐名为锦芳苑,苑内遍植花木,引水造池,布置得极为精美。每到花期,锦芳苑内万芳争艳,是璇玑宫也未有的盛景。
有一年,她在锦芳苑中举办赏花宴,请了自己的陪读王雪柳和裴云,还有堂兄夏侯明和表兄沈泰容,以花为题,各人或作画或赋诗,并由世宗评定。夏侯明善诗,赋《四芳歌》,咏牡丹、海棠、桃花、樱花,词章瑰丽,意蕴风流。裴云善画,绘《赏春图》,将锦芳苑百花绽放之盛景收入图中,笔触细腻,色泽瑰丽。他二人向有才名,世宗十分赞赏,厚加赏赐。王雪柳和夏侯昭是素来打酱油的,一人写了一首五绝了事,差点被世宗罚去抄书。
然而最后拔得头筹的,却是沈泰容。他一向中规中矩,在学堂里既不得老师夸赞,却也不像夏侯昭和王雪柳一般让人头痛。世宗见他呈上来的画卷上只得一株牡丹,虽然摹态逼真,到底差了几分风韵。世宗素来待这个外甥十分亲切,好奇问道:“泰容,你为何单画一株牡丹?”
沈泰容道:“世人有爱梅花之高洁,也有爱桃花之多娇的,外甥鲁钝,总觉得百花各有姿态,却只有牡丹称得上百花之王。”
世宗十分高兴,对沈泰容大加赞赏。
等到世宗为她定下沈泰容为驸马那日,派内典监高承礼送了一个锦盒到锦芳苑。她打开锦盒,里面只放着一个画轴,画上那株牡丹,正是锦芳苑独有的天骄雪,旁边钤着沈泰容的小印。她却不知,沈泰容何时将此画献给了父皇。
大概在宫廷中长大的孩子,都不得不飞速成长起来。也许再过几年,龄哥也会渐渐失去现在的天真烂漫,夏侯昭不由得在内心暗暗叹了一口气。
正好月姑姑送上了茶点,龄哥吃着他心爱的茶酥,转瞬间把一年见不了几次的姑父抛到了脑后,开始向夏侯昭讲述自己如何向父皇求情,一定要参加六月的却霜之礼,对于他来说,能够和政务繁忙的父皇一起出行,是再开心不过的事情了。
有龄哥的陪伴,往日总是显得格外漫长的时光也变得飞快。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在内官的催促下,龄哥不得不告辞回宫。他这一走,仿佛把整个公主府的欢声笑语都带走了。
夏侯昭斜倚在锦榻上,看着血红的夕阳,沿着西边的山脉,慢慢滑落了下去。有人走进侧厅,她以为是来催促她回房休息的使女,正想让其退下。那个人却已经走到了她的躺椅之旁——身着锦服的青年男子,体格高大,面貌俊朗,难怪得到了京中许多贵族少女的追捧。
夏侯昭万万没有想到,站在自己病榻之旁的,正是多日未曾出现在公主府中的驸马,沈泰容。
在今上尚未被立为储君之前,一直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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