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飘红 23（2 / 2）

袁立上了马海彪的车，袁立的神色沮丧，马海彪也就没打扰他的思路。总要给一个做错事情的人思索的机会的。

袁立想着跟代立军结识的过程，是一个多年不见的同学介绍的。现在想起来是有些蹊跷。他的那个同学就是个一般的小干部，好像就是个副科级。这样的一个小干部，怎么会跟一个工程院的院士建立那样好的关系？就在他们在一起喝酒游玩的时候，那代立军也没个大科学家的样子，根本不把浪费时间当回事。而哪个科学家不珍惜自己的时间，惜时如金？

现在看来，他是相信那个同学了，而那个同学说不上也是他的同谋，都是为了一些蝇头小利啊。

到了香山山庄，袁立才从深思中回过神来，看着车子开进了山庄的大门，说：“海彪，现在男人壮酒在山庄卖的很好啊。”

马海彪笑着说：“这都要感谢徐总的功劳啊。”

袁立看着马海彪：“徐总的背景到底是什么？他跟郭县长可是铁哥们是不是？”

马海彪说：“他们是战友，但徐总的背景不单的郭县长，他家在省里也很有势力。”

“怪不得能有这样大的手笔，但被你拉到我们大肚川给我们投资，这可是不容易啊。”

马海彪说：“我们大肚川的高营养食品公司开春就正式上马，那时一年给镇上上缴个几百万就没问题。”

“是啊，是啊，这些都是成绩啊。可是……”

袁立摇摇头，马海彪知道他最关心的还是硅藻泥。

但是给他们提供技术的人居然是个骗子，这怎么也不能让人接受的，袁立心里难受和复杂，马海彪也能理解的。

点了间包厢，此时已到用餐的时候，点好酒菜之后，马海彪给袁立倒了杯酒，男人壮酒。

袁立看着这酒，点点头，又摇摇头，马海彪知道袁立的心情非常的复杂，就这个酒当时的情况来说，袁立不可能忘记。

“海彪，你总是个赢家啊。”

“怎么这样说啊？”

袁立看着那酒，自己在心里也嘲笑了一下自己，当初跟马海彪订立了军令状，结果却成全了一个人才，马海彪在大家的注目下脱颖而出，也许这就就叫做歪打正着吧，有的时候你硬干还真是不行，就像自己干这个硅藻泥的项目，自己当初真是下了大工夫，做了很多的煞有介事的调查，可结果这个所谓的工程院的院士居然是个骗子。

是个骗子倒也罢了，但让他感到难堪的是，这又是马海彪给挽回的局面。他的心里有的不是感激，而是一种这个家伙的命运怎么这样好的感叹。

虽然马海彪不能了解袁立到底是怎么想的，但他看出自己发现那人是个骗子，袁立并没露出高兴的样子，但他不能发现了问题不说出来，他不单是要对镇长负责，更要对大肚川镇的百姓负责。

喝了口酒，马海彪轻轻问道：“镇长，你看这件事该如何办才好，硅藻土厂办还是不办了？”

“办，当然得办。”

袁立重重的说道，在硅藻土厂这件事上，他已经没有退路，现在停办，就是向县里承认自己的失策，出师未捷身先死，不但别人会笑话自己，就连他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

马海彪没想到袁立居然这样说：“你说我们接着办？”

“是啊，没了代立军，我就不相信办不成这个厂子。”袁立似乎赌气地说。

“如果不能赢利，甚至都不能生产出合格的硅藻土，那……”马海彪担忧的问。

硅藻土厂没办成，固然袁立和承担责任，可是硅藻土厂如果不能赢利，甚至还大量亏损，照样会给袁立带来麻烦，现在是两难境地。

“赢利应该不成问题，如果代力军不行，大不了换个人嘛。”袁立摆摆手笑笑说道。他这是自己安慰自己。也想证明自己不能就因为一个骗子失去对自己的信心。

“还是要办硅藻土厂？”马海彪问，出师不利，他对于硅藻土厂信心不足。

“当然，难道你有什么好项目？”袁立看了马海彪一眼，问。

袁立现在急需一个有着优势的项目来填补自己造成的漏洞，而这很可能就要考马海彪来帮他。

马海彪说：“我倒想了想，但是，还有几分的不成熟。”

“说出来我听听。”袁立看着马海彪，知道这小子是个有智谋的家伙，不到关键的时候是不会说出来自己想法的。

马海彪想了想说：“这样，这几天我再做点准备，然后详细地向你汇报一次。”

袁立说：“你要快一些。我可是等不及了。”说着就去要给什么人打电话。袁立脸上露出愉悦之色，快步走出包厢。

马海彪等了好半天，也没见到袁立回来，就知道袁立一定被别的饭局拉住了，于是就给袁立打电话说，他现在先回去准备一下资料，这几天就向他专门汇报，袁立同意说，你就抓紧吧，这可是大事，耽误不得。结束了通话，迷惑不解走出了包间。

马海彪走出包厢，突然听到有人在说王副书记的名字，而且声音还很大，正是隔壁包厢中传来的。看来这几个人对王书记这个人很有些看法，马海彪到县里开了几次会，对县里的一些领导也都是认识的。虽然隔墙有耳的事情做起来不那么合适，但马海彪还真想听听袁立背后这个靠山在大家的背后，都是怎么讲究他的。

他装在在门口吸烟的样子，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这几个人都身上，先是一个粗噶的嗓门说：“王胜利这个三打书记，这次要是还当书记，就真是没天理了！”

马海彪想，这个人是谁呢？他想了一会就知道这是县纠风办的主任彭涛。纠风办纠的都是下面，而县里的领导谁也不敢碰，但他们有的是怨气，如果一个当领导的不把下面的人当回事，那下面的人也不会把这个当领导的当回事。

又一个人说话了：“哪有这样当书记的？上班打牌，晚上打炮，开会打瞌睡，他这三打书记的名声都传到市里了，上次去市里开会，别人跟我说，你县的三打书记如何如何，把我给气的。”

马海彪突然意识到，这是个外县的人，一个外县的都对王胜利这样的领导都没什么好感，可见这个人臭到了什么程度。但马海彪对王胜利这个人并不怎么熟悉。他关心这个人，完全是因为他的袁立的靠山，而袁立对自己又是非常的重要。

袁立怎么会有这样一个靠山？不过，这也难怪，王胜利在东宁县也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是县里的三把手，书记县长之外，就是他了，但王胜利的名声这样臭，这是马海彪所不知道的。

马海彪继续听下去，又有人说：“党代会下个月就要开了，可不能走漏风声，大家这段时间把嘴都管严点，要是让王胜利听到什么动静，可不妙了。”

“没关系的，这样的事谁会到处说？放心，彭主任。”

“大家知道就好，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到时统一行动。”那个彭主任说道

几个人一起说：“没问题，没问题。”

“我敬大家一杯，在党代会召开之前，都不能再谈这件事，以防隔墙有耳。”彭主任说道。

“哪那么多隔墙有耳？何况这里的包厢隔音效果很不错，哪怕是隔墙有耳，也听不清我们说什么。”

“这倒是，但出了这个门，就得把嘴管好。”

几个人话题转开，马海彪也没心思再听，走出了包厢走廊，来到外面，但他的心里，却是翻江倒海，有人要在党代会上搞三打书记王胜利！而且听他们的口气，把握蛮大，基本上王胜利的命运已成定局。

这对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消息呢？需要不需要告诉袁立呢？开着车先大肚川驶去的路上，马海彪的心里总是在疙疙瘩瘩的。

袁立搞的硅藻泥基本没什么希望。那个院士的骗术被揭穿，对袁立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但从袁立的表情上并没看出有什么悔意，他想的除了项目，还是项目，看来王胜利是对袁立有某种许诺的，但袁立一定是要干出成绩的。

袁立让自己找项目来填补硅藻泥的空白。这说实话有点鞭打快牛的意味。但是，谁让自己的下级，袁立是他的领导？袁立这几天是真要向他要项目的。

这几天马海彪就到处走动调查，白天不出去，就在办公室查阅资料，晚上回到家也带着一些书刊回去，忙的不亦乐乎，几天后，一个新的思路在他的脑海里出现。

忙了几天后的这个晚上，马海彪终于从这些天沉闷的生活中解脱出来，想出去散散心，但是找谁散心，却是个头痛的问题。他想了想，就给赵福坤打了电话，赵福坤哈哈一笑说：“海彪，你总是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及时出现。赶紧到县城来，我姐夫过生日，五十五了，但他也不想声张，就找几个知心的朋友，我正想带你去。”

马海彪一愣，心想，赵福坤的姐夫，不就是苗大可吗？不就是半年多前的那个县委书记吗？在宾馆干了郝敏丽让他无意间发现的那个曾经是东宁县老大的男人？那时他对苗大可在宾馆把郝敏丽压在身下，心里非常的不痛快，但他后来意识到，这也是郝敏丽愿意的，不是被人家操着，她能那么快就到县委组织部当常务副部长吗？而且还有更广阔的未来。

这个人过生日，马海彪并不想去，但他却是不能拒绝的，从赵福坤的邀请的面子上，他也不能拒绝。他突然想，也许能遇到郝敏丽吧，即使当面跟苗大可说几句话也还是不错的，苗大可现在毕竟是县人大的主任，也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下步县委县政府换届，也许能从他这里得到一些消息的。

马海彪马上装出十分高兴的样子说：“那好啊，我马上就过去。”

赵福坤说：“我在路口等你。”

马海彪说了声好，就开车前往县城。赵福坤能邀请他出席苗大可生日宴会，也许是想让自己认识一下这个过去的县委书记，现在的人大主任吧。自己这个刚当上副镇长的副科级干部，跟过去的县委书记，现在的人大主任差的可是非常之大，如果不是赵福坤做出这样的引荐，他是没机会跟苗大可这样县里顶级的领导发生任何个人关系的。

也许这是件好事，他需要在县里多建立几条属于自己的关系。就目前来说，郭凯敏对他非常的赏识，但多了苗大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是 苗大可干郝敏丽的那个镜头总也忘记不了。他也不是嫉妒，毕竟人家干在他的前面，只是有些略微的失望，这是从自己对郝敏丽的感情来的。

在路口见到赵福坤，赵福坤没开车，这是想坐马海彪的车。马海彪打开车门，笑着说：“赵大哥，我准备点什么礼物好些啊？”

赵福坤上了车说：“准备什么礼物？什么也不用，我送了两万块钱，写的是咱俩的名字。”

“那怎么成？”

“那怎么就不成？现在他不是书记，送礼的也没那么大了，再说今天完全是家宴，这些就已经不少了。”

马海彪说：“这是你们的家宴，我出现并不是那么好吧？”

赵福坤笑着说：“别急，今天就是要你出现在我们的家宴上。”

马海彪看着赵福坤，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赵福坤拍了一下马海彪的肩膀，神秘地说：“你就放心吧，你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这话倒是真的，自打认识了赵福坤，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那是越来越好。赵福坤看重马海彪的实在和大方，那次就是一句话的事，马海彪出手就是十万，而马海彪也要倚重赵福坤这个县公安局的副局长，在关键的时候发挥作用。

马海彪执意从银行的取款机里取了一万块钱，找了个鲜花店包装好，赵福坤笑着说：“你呀，办事就是细致啊。”

马海彪说：“这可不一样，这是你姐夫过生日啊。你姐夫不就是我姐夫吗？”

“是啊，我姐夫就是你姐夫，也许以后还是……”

马海彪说：“还是什么？”

赵福坤似乎就是要跟马海彪打哑谜，就是不透露出真相。上了车，赵福坤就指挥着马海彪往什么地方开。

酒宴安排在家里，也许是真的不想声张的缘故，马海彪在小区里停好车，上了小区里一幢三层楼房的二楼。这是县领导住的楼房，一层就住在三户人家，苗大可住在二层，也就是说，整个二层都是苗大可一家住着。赵福坤摁了下门铃，就有人出来开门。接着就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走了出来。

这是个看上去就有些尊贵的女人，白白胖胖，带着眼睛，身材不高，但显得很有几分富态，马海彪断定，这就是赵福坤的姐姐，苗大可的老婆。

果然，赵福坤介绍道：“这是我姐姐，姐，这就是海彪。”

赵福坤的姐姐叫赵福芝，在县妇联工作，担任妇联副主任，这是个不那么爱当官管事的人，不然，主任一职就应该是她的。

还没等马海彪叫什么，赵福芝就笑着拉住马海彪的手说：“海彪，我早就在县里听到过你的名字，你是县里最年轻的科级干部，而且工作干的非常好，早就想认识你，今天总算见面了。”

马海彪也笑着说：“姐，我跟福坤大哥是哥们，他的姐姐就是我的姐姐，我早就应该来拜访您啊。”

赵福芝热情地说：“今天也不晚啊。快进来。”

马海彪拿出那只红包说：“今天是姐夫的生日，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

赵福芝笑着说：“什么生日啊，今天就是想让你到我们家来做个客，咱们认识一下。快把这个收起来。”

马海彪看着赵福坤，赵福坤哈哈大笑说：“这是我略施小计，不然我没什么理由让你到这里来啊。”

马海彪这才意识到赵福坤的神秘由来，就笑着说：“你不说这个，我照样该来啊。那好，既然我拿出来就不能收回，就当……”

赵福芝拿过那红包，就塞进马海彪的口袋里，说：“快别整这个，进屋，一会你姐夫就回来了。我安排吃的。福坤，你给苗苗打个电话，看她回来没有。”

马海彪走进了客厅。他还没到过县领导的家，虽然他见过郭盈盈，但那里还不是郭凯敏的家，只是郭盈盈住的地方，但他现在却置身在前任县委书记，现在的人大主任的家里。

客厅摆设的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华丽，只有一些高档的名酒当做陈设，布置在酒柜里，在柜子中央，有张女孩的大幅照片，看上去并不那么漂亮，但打扮的却是非常到位。马海彪想，也许这就是苗大可的女儿吧。也许就是这个叫苗苗的。

赵福坤就给这个什么苗苗打电话：“苗苗，你在哪里啊？”

那边传来一个女孩脆生生的话语：“我一会就到，你那个朋友来了吗？”

赵福坤说：“他已经到了。”

“那好，你们就等会吧。我在做头。”

听着他们说话的内容，让马海彪略有不安。但他没有多想，赵福芝就走了进来，做在马海彪的对面说：“来吃水果。”说着就给马海彪剥了只香蕉。

赵福坤说：“海彪，说真的，我姐姐和姐夫对你这个人是很欣赏的。”

马海彪笑着说：“我就是个很平常的年轻人。”但他心中却在打鼓。欣赏是欣赏，也不能莫名其妙的就把他带到他们家里啊，这已经超越了一般的工作范围。他知道，苗大可这样的领导，是不在家里接待客人的，即使接待他这个小小的副镇长，也没接待他的理由啊。就算他是赵福坤的好朋友，也不是这样接待的。

赵福芝问：“海彪，父母都好吧？”

马海彪就说：“他们还好，在农村干活的人，就是有个好身体。”

赵福芝说：“这就是资本啊。你能从乡下干到副镇长的位置，也没多长时间，说明你家里的教育还是很不错的。我们这样的家庭啊，就是要重视家教，不然就是人再好，没个好的家教，那也是不行的。”

马海彪看着赵福芝，不知道这话里是什么意思。说实话，他就是个野小子，也没什么好的家教，他所记得的家教，就是他淘气了当爹的就是一顿猛揍，小时候也没背过一首唐诗宋词什么的。

门开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马海彪见过苗大可，看到苗大可进了家门，马海彪马上站起来说：“苗主任，下班了？”

马海彪见过苗大可，这就是县委书记，自己的女恩人，郝敏丽的领导，也是干过郝敏丽的男人。

这让马海彪产生莫名其妙的嫉妒。

不过，正是这个干过郝敏丽的男人，才让这个女人官运亨通，也给了自己一个机会。

按理说他不该讨厌这个人，也许是男人对自己的女人被别人干过，就有几分的嫉妒吧。但马海彪知道自己不该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