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徐凤年驭剑十二,孤身提刀奔来,韩貂寺没有将太多注意力停留在此子身上,假借阴物之力,不值提,吴家剑冢的驭剑术,较之自己赤蛇附龙也称不得如何上乘,人猫更留心徐凤年跟双相阴物的间距,双方既然心意相通,互相反哺修为也就不足为奇,韩貂寺想要知道两者身形可以拉伸到何等长度,先前阴物蛰伏积雪,跟徐凤年相差三十丈有余,此时徐凤年看似单独袭来,朱袍阴物实则遥遥如影随形,步伐致,空灵飘忽,阴物袭宽敞袍子,如戏子抖水袖,行云流水,始终保持十丈,不远寸不近毫,看来十丈便是两者修为流转的最佳间距。出鞘刀卸甲之后,徐凤年没有急于出第二刀,三丈以外十丈以内,十二柄剑胎圆满的邓太阿赠剑,眼花缭乱,轨迹诡异,驭剑术臻于巅峰,不过是字纲领,心神所系,剑尖所指,徐凤年竟是自揭其短,反其道而行之,刻意分心分神,任由飞剑胡乱旋掷掠砸通,犹如稚童打架,泼妇闭眼瞎抓脸面,完全没有乱有序的家风范,韩貂寺心冷笑,闲庭信步,伸出食指,凌空指指点点,不等剑近身丈,就弹飞出去。
原本徐凤年要是敢全神贯注驭剑,以韩貂寺对指玄境界的感悟,少不得让这小子吃足苦头,指玄,叩指问长生,那只是世人尊崇道教的偏颇之说,指玄玄妙,远不止于此,万物运转有仪轨,至潮涨潮落,月圆月缺,,小至花开花落,风起微末,身负指玄,就像天上落雪,在韩貂寺眼,只要视线所及,片雪花所落而未落,在他眼都有丝丝缕缕的明确轨迹,这种妙不可言的轨迹之浓淡,又与指玄境界高低相关,初入指玄,便是模糊不堪,久入指玄,修为渐厚,便愈发清晰,吴家剑冢当年九剑破万骑,战死半,其吴草庵,境界仅是上,生止步于指玄,比起两位天象同门,不可同日而语,可草原战,九人联剑,却是以他为当之无愧的“剑尖”,剑锋之下杀掉足足三千七百骑,直到吴草庵力竭而亡,才换由其他人顶替剑尖位置,吴草庵作为那代剑冠的剑侍,跟随子出冢历练,不曾跟人技武,在剑冠成名之后,独身东临碣石,西观江东去东望海,夜之间直入指玄,最后赶至江源头,人剑跟随江起东流,出海之时,指玄攀至顶点,难怪后人戏言吴草庵用短短二十日完成了其他武人辈子做的事情。你以阴物天象修为对敌我韩貂寺,那是自寻死路,以指玄问我韩貂寺,虽说已是独具匠心,故意另辟蹊径,也不过是拖延死期而已。
韩貂寺在半炷香内熟悉了纷乱十二柄飞剑的各自习性,便开始收拾残局,脚沉沉踏下,左手拇指食指双指舒展,出其不意握住柄飞剑手尾,不顾飞剑锋芒颤鸣,双指指肚叩合拢,剑砰然断折,右手红丝拂动,浑水摸鱼,手伸出,就缠绕住狭长双剑,往回扯,双剑在人猫握拳手心拧扭成团。
韩貂寺随手丢弃剑胎尽毁的飞剑,煮青梅斩竹马折桃花,气呵成,嗤笑句:“邓太阿用这十二剑,才算回事。”
徐凤年心境古井不波,右手扶摇,终于心意牵引剩余九剑,以仙人抚顶之势当空砸向韩貂寺,左手北凉刀往无前,袖青龙,直刺韩貂寺。黑衣人猫面容恬淡,剑雨泼洒而下,不过步就踏出剑阵,虽说九柄飞剑在落空之后便击向他后背,可韩貂寺全然视而不见,只是踏步迎向那袖青,掌拍烂了北凉刀所绽放出来的浓烈罡气,罡气四散炸开,哪怕让韩貂寺双鬓银丝肆意吹拂,人猫照旧以掌心推在了北凉刀刀尖上,五指成钩,攥紧北凉刀,“北凉铁骑北凉刀,换了人,就不过如此。”
不等徐凤年松手,韩貂寺抬手提刀,脚踢在徐凤年腹部,徐凤年本身看似无恙,四周雪地则是气机涟漪乱如油锅,地面更是轰然龟裂,韩貂寺皱了皱眉头,这小子既然身后背负柄无鞘剑,竟然仍是不愿弃刀,韩貂寺手掌带动刀尖,往回缩,刀柄如撞钟,狠狠撞在徐凤年心口,徐凤年仅是脸色苍白,十丈外朱袍阴物已是喷出口猩红鲜血,韩貂寺哪里会手下留情,转身记鞭腿扫在徐凤年肩膀,徐凤年如无根浮萍被劲风吹荡,双脚离地侧向飞出,可因为死死握刀,几乎横空的身躯欲去不去,韩貂寺和徐凤年竖横,双方之间便是那柄刀尖不存的北凉刀,九柄飞剑如飞蛾扑火,可都扑在了灯笼厚纸张之外,不得靠近人猫这株灯芯,韩貂寺见这小子不知死活到了种境界,浮现抹怒容,臂红丝赤蛇迅速攀附北凉刀,在即将裹挟徐凤年手掌之时,后者猛然双手握住刀柄,遥想北莽遇上陆地龙卷,风起,扶摇上青天,那次次拿命练剑,徐凤年此刻人形如平地生龙卷,双手掌心刹那之间血肉模糊,韩貂寺以不变应万变,松开刀尖,任由手心刀锋翻滚肆虐,眼神阴鸷,声音阴柔渗人,“好个酒仙杯藏龙卷,有些意思,难怪李淳罡会对你刮目相看。”
韩貂寺正要痛下杀手,东南方向袭青衣拖枪而至,韩貂寺的指玄终于展露峥嵘,如雪重于霜,竟是在眨眼之间以自身神意压碎了其柄飞剑的徐凤年心意,玄雷剑直掠拖枪女子,面容清秀的女子微妙抖腕,名动天下的刹那枪挽出个灿烂枪花,单手拖枪变作双手提刹那,枪横扫千军,砸在玄雷飞剑之上,砰然巨响,女子借助刹那枪反弹,身形如陀螺,躲开飞剑锋芒,旋出个向前的弧度轨迹,脚尖踩地,高高跃起,枪以万钧之势朝韩貂寺当头砸下,这切看似繁复,不过都是瞬息之变,韩貂寺似乎明知对徐凤年击致命不现实,也就失去纠缠兴致,缩手屈指弹,将手心龙卷北凉刀恰好弹向刹那枪,甚至不给男女收力间隙,脚步飘逸,手轻轻推在徐凤年胸口,手凌空敲,直接就将两人各自击退,枪不得进就给驱退的青鸟在空旋转枪身,刹那枪尖在地面上点,不等双脚落地,在空就又是枪砸向韩貂寺脖颈,韩貂寺冷哼声,虽然才两招,显然人猫就已经腻歪了这名女娃娃不知天高地厚的挑衅,左手搭在刹那枪尖以下几寸,脚下轻走,走个个半圆,就将刹那枪倾力击完全卸去劲道,骤然欺身而进,对身形浮空的青衣女子手拍在肩膀,没有磅礴天象修为灌注的女子当即就断线风筝脱手飞走,韩貂寺握住刹那枪,朝女子坠地处丢掷而出,速度之快,乃至于根本没有什么呼啸成风的气象,仅仅悄无声息,青鸟早已不是襄樊城外芦苇荡役的女子,枪看似要直直透胸毙命,心清明,脚步凌空虚踩,竟是在空稳稳倒退滑行,仓促却不狼狈,双手握住刹那钝圆枪头,身形斜斜坠地,脚踩出个泥坑,硬生生止住颓势,双眸泛红,经脉逆行,倒提刹那枪,再度向韩貂寺奔去。
当真是悍不畏死。
不管身世如何飘零,老天爷总算手下留情,让这世上终有人,不管离他远近,都值得她此生哪怕进死退活,仍是不退步。
世间最痴是女子。
概是受青衣女子感染,先前还有些忐忑不知所措的卢崧王麟等人终于醒悟,无须出声,当两位骑将率先展开冲杀,双方麾下精锐骑兵几乎同时展开沉默冲锋,没有呼喝声壮胆,没有暴戾喊杀声,只有阵阵马蹄声。韩貂寺可以不理睬年轻女子家传枪仙王绣的刹那,可以不理睬那些蝼蚁骑卒的亡命冲杀,唯独不能不理睬那名白头男子的悄悄后撤,当我韩貂寺是何人?是那青楼女子?你膏粱子弟花钱勾搭几下,才知家底不够,就想着全身而退?韩貂寺杀机渐浓,突然眯眼,终于来了,人猫对倒提刹那枪视而不见,对剧烈马蹄声响置若罔闻,驻足而立,望向正东方向的马车,有袭不似龙虎山那般华贵鲜亮的朴实道袍,年道人背负三剑,只见他伸手在背后抹最上剑匣,面带笑意,“有远朋好友雪夜叩柴扉,听闻小吠最怡情。”
说是小吠却不小。
剑痴王小屏这剑递出,城内外都听闻有轰隆隆连绵不断的急促雷鸣。
王小屏初时练剑,便立志只要我出剑,出剑之后收剑之前便是次陆地神仙,剑在手,仙人于我如浮云。故而这剑无关指玄无关天象,与境界高低根本无关,王小屏练剑以来,便以剑心精纯著称于世,便是洪洗象也佩服不已,哪怕那时候年轻掌教尚未开窍自识吕祖转世,可骑牛的眼光,何曾差了?
小吠剑起始于王小屏,终止于韩貂寺,如挂长虹悬于天地。
神武城外拦路,韩貂寺还是第次流露出郑重其事的神情,韩貂寺能够强势挤入天下十人行列,凭借的是他在境界之拼上无与伦比的优势,本就是媲美邓太阿的指玄,得以擅杀天象,因此只要你没有步入高高在上的陆地神仙,像朱袍阴物就从不入他法眼,更别提临危动退避的轩辕青锋。可王小屏这个为剑而生更不惜为剑而死的剑道扛鼎才,不样。韩貂寺敬重那挂空剑,倒也没有生出畏惧,挥袖,臂如蛇窟,条条红绳如抬头示威小蛇,嗤嗤作响。这剑躲是躲不去的,韩貂寺也不想躲避,身陷杀机四伏的场围杀,面对众人倾力层出不穷的凌厉手段,尤其是此时王小屏剑气势如虹,仍是洒然笑,举手起赤虹,激射腾空,与小吠争锋相对。
声洪钟吕响彻天地!
震荡得神武城城墙又是阵摇晃,墙上缝隙积雪又次不得安生,簌簌落下。
尘土飞扬,黑泥白雪相间,尘埃落定后,韩貂寺安然无恙,只是手臂裹绕的猩红似乎淡去两分。
韩貂寺扯了扯嘴角,朗声笑道:“王小屏,你这剑算不算斩了蛟龙?还有两剑,不妨并使出。三剑之后,我便剥皮剔骨了你,让武当失去峰。”
说话间,众人才知青衣女子手红枪枪头抵住了这名老宦官的后心,只是好像无法推移分寸入肉。
刹那枪弯曲出个醒目弧度,几近满月,足见清秀女子的刚烈。
韩貂寺见王小屏无动于衷,知道以这名武当剑痴的心性,不会为言辞所激将,也不再废话,转头平静笑道:“女娃娃,就不怕折断了王绣的珍贵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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