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小汽车很敢兴趣,这市里比家里那头先进多了,车轱辘数到家门口往停在路边半敞车窗的轿车里一踅摸,他眼力还是很好的,轿车快速开动他还追了两步,熏子拉住人问:“爸,咋了?”其实他比陈爸更先看到这辆车,故意放慢了步子,就想看看陈爸是否认识这个人,故交不是一人说词他就承认的,差距太多相帮之下到底代表着什么?
陈爸一直望着车的消失方向,喃喃自语:“咋就蹽了呢?咋就蹽了呢?”熏子在人眼前晃了几下,陈爸回个神恶恨恨的说:“滚犊子咂,不爱跟你说话。”攒眉蹙额深一脚浅一脚走着,人跑了把他弄得心乱如麻,近二十年没见面了也许认错了?又摇头否认了这个可能性,那人的样子印象太深自己又没老糊涂怎么会错。
“爸,他来找过我,说是我父亲的故交。”陈爸猛着回过头,露出一副瞠目结舌的神色,熏子驻足而观:他们果真是认识的,怂怂肩,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他都没说别的,挺没劲的一个人。”
几人暂时的家近在眼前,再走几步就能登上通往家门的台阶,陈爸转头走到熏子面前站定,他挺不愿意提孩子亲爸的事儿,想着能快乐长大就成没必要总记得消失的人,给一个“虚有”的样子有什么用?徒劳伤感而已,张正去世时他还是看不开生死的年纪,第一次经历生离死别是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活生生的一个人被一堆黄土掩埋一生被墓碑标记,孩子不幸失去父亲,幸运的是没有深刻的记忆,是啊!近二十年了眼前的娃娃看自己都是平视了,这张笑脸太熟悉太相像了:“和爸走走吧。”是时候和孩子说说他知道的事了,是怀念是遗忘自己判断,陈爸看着背着箩筐像王八壳子似的干儿子问:“上次讲你爸是啥时候还记得不?”
“是动斧子那次吧?您就那次讲的最多。”
陈爸点头称是:“出事前就不说了,我家你二叔在早是你爸的小跟班,跟前跟后整天傻乐呵,有一天他回家对我说,在该里(县城)和你爸认识一个长的特别俊的男人,当时也就听那么一耳朵,你爸联络人认识几个哥们挺简单的事儿,后头也不知道怎么地了就要下井挣钱,我和你二叔一直很感激的,那时我们也要跟着去,你爸说,他先去试试能干再回头叫,如果那时也去了,后果谁能想得到呢?为这事你爷和你奶生了好大的气,是我抗的被伙卷送人过去的,在矿场边第一次看到那个特俊的人,很会做人一口一个弟弟叫着,还请我吃了饭的,后来你爸出事了,等他下葬我就回矿上想找找这个人问问到底是咋回事,不能仅凭什么矿下见了明火引起瓦斯爆炸,矿井崩塌就完事了吧,赔几个钱人没了就没一个确切的说法,”提起那段日子陈爸仍怒容满面,大人伤孩子闹一个家转眼就散了,他就想搞个明白不能让人死不瞑目:“等我去了才知道几天之内矿区就被封了,一下子死了八、九个人有人上告上头很重视,我到处打听,人是他接地说法就得找他要,可是人都散了找了几个只知道来头不小,其他一概不知找了好几个礼拜,后头家里来信说你病了这才消了心思,你是张家的根不能不顾。”
“他失踪了?”
“可不咋地,瞅瞅我又不管他要啥,蹽啥吗?”
“我爷和我奶看过那人吗?”
陈爸摇头。
熏子的目光四处移动着,似乎在搜寻又似在找一个定位,他有些激动有些不安,快速过滤着过往的行人奔驰而过的汽车,寒风夹杂着雪花吹进他的双眼,他低下了头:“爸。”声音飘忽不定的唤着。
“嗯。”陈爸应着。
那一刹那他铁心铁意地说:“爸,咱不找了不问了,就这样我们两家子一起过完余生,说句您会揍我的话,永远永远都不提他了好吗?”
“他……他是你亲爸……”
熏子截了话头:“您是,您才是我爸爸,”凑近脸蛋:“爸,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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