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妆盒抱进怀里,又环顾着屋内感慨道:“这屋里,除了这妆盒子,也就只我这个人还算是值点钱了。”
这句话,阿愁原并没有怎么多想,直到她后来于二木头那里听了一耳朵有关她师傅的八卦,以及再后来跟着莫娘子回了一趟她娘家,她这才明白到莫娘子说这句话时脸上的苦涩是个什么意思。
送莫娘子出了门后,阿愁便抱着个木盆,带着那三块绸布去了楼下的井台边。
那井台位于院子的东南角上,井口只成人的两个巴掌大小,连个孩子都掉不下去。井台边,放着一只仅比井口小了一圈的小木桶,木桶上拴着一截绳子——打井水这种事,不管是阿愁还是秋阳,可都没玩过。
站在井台边,阿愁拿着那木桶不禁一阵兴趣大增。她刚把木桶放进井口里,忽然就听得有人在她身后高声叫道:“哎呦呦,你个小娃娃哪里拎得动,我来帮你。”
说音未落地,她手里的木桶就叫人劈手夺了过去。
阿愁一抬头,这才发现,她的身旁不知何时冒出一个年轻妇人。
妇人看年纪应该跟莫娘子相差不大,身上穿着件八成新的粗绸袄,头上插着好几根明晃晃的簪子,也不知道是金的还是镀金的,不过倒是明显能看得出来家境殷实的模样。
妇人一边利落地将那只小木桶扔进井里,一边不住口地问着阿愁:“你就是阿莫领回来的那个小徒弟吧?叫什么?几岁了?哪里人?爹娘都是做什么的?”
她这里连珠炮般问着阿愁问题时,那正对天井的南屋里有人听到她的声音,便推开门上挂着的棉帘子探出个脑袋来。
那是个头上扎着冲天辫的男孩。
便是这男孩没有从午间闹出动静的南屋里探头出来,只冲着那妇人说话时极快的语速,阿愁也认了出来,这妇人,正是午间时把那“二木头”打得叽哇嚎哭的“小李婶儿”。
至于那探着个脑袋,示威般冲阿愁一阵呲牙咧嘴的男孩,肯定就是那挨了揍的“二木头”了。
这“二木头”看着约七八岁的年纪,只从他那过分活跃着的五官,便能看得出来,这是个狗也嫌的淘气包。
“阿娘。”
那淘气包叫着小李婶儿,从屋里跑了出来。
小李婶一边帮着阿愁打水一边扭头喝着儿子:“回屋去!这是想作病怎的?大衣裳不穿就跑出来!”
显见着男孩老是被他娘骂的,竟是一点儿畏惧都没有,只靠过来,看着阿愁一阵挤眉弄眼,又扯着他娘的衣摆道:“这就是阿莫姨领回来的那个小叫花子吗?”
阿愁蓦地一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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