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元旦后,《从雪阳》正式开机。
也是基于童延的状态,排在前面的戏份,从从雪阳走下坡路开始。
开机这天,拍的是从雪阳离婚。
离婚和失去孩子是影帝开始走下坡路的关键,为把握人物的心态,趁着旁边没人,童延问从雪阳的前妻吴女士:“您当时为什么一定要跟他离婚?”
据他所知,吴女士比从雪阳大十岁,是从雪阳在电影学院时的老师,两人曾经伉俪情深,也算是志趣相合,吴女士陪着从雪阳走完了登顶的路,可是,在从雪阳站在巅峰时,毅然选择离开。别说离婚只是因为失去孩子,共同的苦难,两个人不是更应该携手走过去?
吴女士笑意十分沧桑,“他是个好的演员,最初,我们确实是因为志同道合才走到一起。可正因为他是个优秀的演员,很多时候,拍摄结束了,他自己还在角色里头出不去,包括戏里的感情。他……不是一个好丈夫。当时,我已经快四十了,对电影的热情也差不多耗光了,早就教不了他什么了,只想要安稳的生活,他给不了我。我们吵过太多次。”
这就是一场梦想和家庭不能兼顾的悲剧。人心都是会变的,曾经陪着你走的人,也可能随时离开,曾经以为的长久,从来就不是长久。
这场戏,童延拍得史无前例的顺利:从民政局出去,他对扮演吴女士的女演员笑着说:“行,咱们都自由了,以后有什么事,只管找我。”
童延太清楚这笑后面又多少无奈,有些人注定留不住,也不能留。他几乎是本色出演,就像之后,从雪阳独自坐在路边出神的茫然他也是本色出演,对于一个不甚成熟的男人来说,曾经能称之为人生导师的爱人突然离开,留下的是什么样的废墟,他太明白。
依然是个男人,但分明又是个弃儿。
这一条下来,导演一双眼睛精光四方,“好!有戏!”
童延依然坐在路边没走,很快,郑昭华过来担心地问他:“没事吧?”
他点了支烟,笑,“戏拍得这么顺,我能有什么事?”
第一口烟猛地吸进去,童延把脸撇开了,很奇怪,状态找回来,他明明是应该高兴的,可他又说不清自己一颗心到底沉到了哪里。
拍摄进行到第十天,上午第一场,是前妻离开后,从雪阳的郁躁症第一次在片场发作的戏。
这天一早,童延接到聂铮的电话。
寒暄几句,聂铮问他:“拍摄还顺利?”
童延照实回答,“很顺利,非常顺利,这次我的状态,比以前都好。”
聂铮说:“听说了,恭喜你。”
秉着不随时打扰的原则,他跟聂铮通电话的频率是一周一次,这一通电话过去,这一周的期待也过去了,而后,从电话挂断的那一刻开始,再一分一秒地往后计算。
场景灯光就位,童延到了镜头前。
从雪阳发病的这一天也接了个电话,时间线没有写明,但童延猜,从雪阳这是听到了爱人在加拿大的婚讯。
触动从雪阳的是助理的一句话,“雪阳哥,先吃了早饭再看剧本吧。”
童延焦躁不平,夜夜不成眠,费劲心力,依然跟不上即将对准他的镜头,远方的人还在远方,已经有了新的开始,而他,失去的已经失去了,却仍踟蹰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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