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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意识到，她这个76号的情报处处长，是在千百个无辜的中国人的鲜血的浇筑下成就的。

她不想再被抛弃了。

可能是这些天和老周融合合作的多了，周晓冬立刻就读懂了汪曼春的潜台词，咧嘴笑了，“曼春，你手上沾的鲜血是鲜血，我手上沾的难道就不是了吗？”

外人眼中冷血无情的情报处处长汪曼春对待爱情，却太容易变得卑微；面对明楼，她可以放下一切，最后的尊严被狠狠践踏也不愿放弃，直到后来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心思；面对周晓冬，她以为自己可以在这段感情中处于上风地位，可以心安理得的去享受这个人带给自己的美好——到了真的畅想未来的时候，她却又一次胆怯了。

她见过他杀人的样子，她闻过他身上越来越浓厚的血腥味，她有时也会安慰自己也许他们本就是一类人——可在夜里，在梦里，那些黑暗日子里一枪枪一刀刀或杀害或折磨的抗日分子甚至无辜百姓的面庞，总会冷不丁的浮现在她眼前。

而现在，周晓冬的言语其实很简单。

但悄无声息打动心房的从来不是文字，而是语气，是感同身受的心情。

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继续道，“已经淌在地上的鲜血没有区别，再论之议之已毫无意义。对明天来说，有意义的是现在的我们之后每做的一个决定，每下的一次决心。”

说到最后，他近乎喃喃，“所以，曼春，朝前看吧。未来还有大把好时光等着你，你值得世间的一切美好。”

汪曼春听到耳边传来的男人的声音，那么近又那么远。

声音里传达的宽慰与展望，让她的心里变得前所未有的踏实。她在周晓冬怀里抬起头，伸手将他的正脸扳到自己面前，认真道，“周晓冬，我的那个未来里，你必须在。”

周晓冬听见汪曼春少见的郑重其事，眯起眼睛笑了，“曼春，只要完成了最后一个任务，我就带着你远走高飞，到一个所有人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去过你少女时梦想的逍遥生活，好不好？”

“好。”汪曼春也笑了，灿烂的模样和那个少女如出一辙，“我们拉勾。”

周晓冬也伸出手指，“拉勾。”

……

很快，刺杀南田洋子的“狩猎”计划开始了。

不论是明诚的失误，还是汪曼春在南田洋子面前立下的军令状，都让南田洋子有了不得不消失的理由。

行动开始前毒蛇明楼正式会面了中统特工白狐，也就是汪曼春，两人进行了一番开诚公布的和谈。最后，汪曼春答应在接下来的行动中积极配合，而明楼也承诺了在最终的任务后放她和那个共党青年离开上海这个是非之地。

在会议上，汪曼春按照计划做出了心痛病发作的样子，而明楼以照顾她为由留了下来。明诚则按照之前和南田洋子的约定带她去找毒蜂，先前的布置也顺利让南田洋子没坐上自己车，和明诚一起乘着明楼座驾出发。

到达目的地后，街边一个隐秘窗户里的狙击手就开枪了。第一枪打在了挺身护住南田洋子的明诚手臂上，第二枪打在了转身就要躲回车里的南田洋子大腿上。

第三枪将倒在地上的南田洋子一枪毙命。

两人身边的手下一时都惊呆了，在明诚“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抓人！”的怒吼声中冲上了狙击手所在的楼房，找到了两套中山装和一些毒蜂常用的物件。

这些物件，将之后事件的调查方向完全引入了“毒蜂复出，第一枪任务就是杀害政府高官明楼”的方向上，藤田芳政上任后也停滞于这个进度便再无进展，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而这个开枪的狙击手，是周晓冬。

他在前些日子大肆暗杀新政府官员的时候，便在那个共党叛徒许鹤受到重视前暗自解决了他，因此这次的狩猎计划也就变得没有那复杂了。

等他驱车到了新政府赶往二楼汪曼春所在的休息室时，已经能听到旁人窃窃私语明长官对汪处长的悉心照料。

他敲门进去后，便瞧见在别人口中本该虚弱无比地躺在沙发上的佳人正一脸慵懒地靠在门边，反倒是明楼一脸无奈地坐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