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身坐起,问:“不解释一下么?”
她自问那一夜的事他决计不会知晓,便镇定反问道:“解释什么?”
他笑:“跟我解释一下你并不喜欢他。”
她不悦:“这不需要解释。你很清楚我不喜欢他。”
他强揽她入怀:“我现在是很清楚,但我死了以后就不好说了。”
她扭了几下,没挣开,没好气地挑衅道:“人心易变,以后的事我也不敢保证。”
他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叹气:“你的心却不易变。不然,怎么会到今天都没被捂热?”
又是这样,先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她无奈叹气:“我对你已经用尽了所有的热情。可是,你总是嫌不够热烈。”
他点头认同:“我是个商人,投资总归想换回一个最起码等价的回报。我是个老人,时间于我最是宝贵,我投给你最宝贵的东西,自然想换回同样宝贵的东西。”
她在他身下撩拨了几下,顾左右而言他道:“你不老。”
他轻轻拿开她的手,攥在手心摩挲,摇头自嘲:“还是老了。要是今晚敢碰你,明天的行程就完了。”看她窃笑得逞的样子,心头便有一处软了下来,揉揉她的头,苦笑:“你看,我还是老了。等了这么久,也只是想抱着你睡个安心觉而已。”
她趴在他胸前,柔声道:“这样说来,我也老了。跟你一起,睡得安心,其他的都不重要。”又安抚似的笑道:“听说,两个人在一起只是想共寝而不带欲/望,就是爱情了呢。所以,你看,我是爱你的。”
他按掉了总开关,将她放置到肩窝,在黑夜的静寂中带着笑意缓缓说:“你可以爱得再多一点。”
她应了一声“好”,刚松了口气,就听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但是,你永远不可以去爱蒋至诚。我死以后,你爱上谁都可以,唯独不能爱上他。”
******
蒋镛早上5点不到就醒了,西部的时差对他完全没有影响。他摇醒康胜男后,就自顾自离开了。
康胜男用冷水随便洗了把脸,清醒以后继续前夜未完成的工作。她是创一代,不是富二代,没人肯白白替她挡风遮雨、背负行囊,路阻且长,她没有肆意休息的资格。
康胜男自认没资格休息,贺家盛和贺家姣却是有的。
数九寒冬跑来大西北,对于苦出来的创一代倒不算什么,但对于贺家盛、贺家姣这样的富二代来说,却是一次不折不扣的残酷历练。即使主办方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得极其周到,他二人仍是在私下里叫苦连天。
贺荣成带着贺家盛住套间,在他的监督下,网瘾少年贺家盛只能断了打游戏的念想,每天早睡早起跟着大部队开会、看项目,苦不堪言。考虑到安全性,贺荣成严禁贺家姣脱队外出,带着保镖也不行,素喜热闹的她只能耐着性子陪着一群叔伯辈的各种虚与委蛇,寂寞难耐。
贺家姣对康胜男是颇有几分佩服的。这个妹妹比她还小两岁,却能够陪着一群七老八十的老头子看起重机、纺织机看得津津有味,说得头头是道,实在是一枚人才。毕竟此行同龄人不多,彼此又是亲姐妹,时不时地跟康胜男拣着能聊的话聊上几句,总归也算是排遣寂寞了。
与贺家姣不同,贺家盛对康胜男则颇有几分敌意。敌意并非来自于上代人的恩怨,而是来自于比较。他自幼受尽宠爱,自视甚高,可是自己的父亲一路上却总在拿这个离经叛道的姐姐鞭笞他,令他十分厌烦。他本就在叛逆的年纪,贺荣成吹毛求疵的比较、贺家姣厚此薄彼的对待和康胜男的刻意无视激起了他的逆反之心,少爷脾气上来了干脆连正常商务行程都不参与了,借病躲在酒店闷头大睡。
尽管对康胜男态度不同,但是对于康胜男同蒋镛的事,贺家姐弟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想法。贺家姣思想西化,对老少配不以为然,何况对她而言,康胜男跟蒋镛总归比跟蒋至诚好吧?贺家盛则是完全不知情,贺家的女人们再低俗市井,也不会把这些事说给一个被视作家族接班人的男孩子听。
一趟考察之行,并没有让蒋康二人传出更多的绯闻。这事情多年来本就云里雾里扑朔迷离,商界的老人们顶多会心一笑,没这闲心挖掘内情;年轻人半数不知情,剩下的又半数不相信,半数不以为意。大家都忙,各有各的生活要过,只要不是想娶康胜男的,没必要打听得那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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