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也是几十年后的事了。”
“但他们不在阿尔及尔靠岸。”
“阿尔及尔现在太乱了,失业率比茉莉花以前还高,恐怕就连这种船只都不敢做生意了。这艘船有很大概率连的黎波里都不停,直接去亚历山大,这样对我们来说能节省接近一周的时间。”傅展抽了一下嘴角,“所以,你也不得不佩服普罗米修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这艘船——这绝对是美国人没考虑到的盲点。”
他们是混在补给艇上登船的,勇敢梅利号连那不勒斯的港口都没停靠,当然也就不会在记录中出现。在这种毫无手机信号的公海,傅展和李竺有很多机会可以仔细推敲盗火者的计划,但最终仍找不到破绽:盗火者摆明车马,就是对他们产生了怀疑,甚至宁可让U盘完全作废,也不愿在罗马告诉他们密码。言辞虽然隐晦,但态度却很坚决,又在十分钟内找到了这艘可以说是绝对安全的船只,担保他们能离开热区意大利,傅展没有任何理由回绝,只能犹豫一番后勉强答应下来。
没有美国人搅局,俄罗斯人恐怕也不知道他们来了意大利,在开罗,他们将完全落入盗火者的掌控,到目前为止,他们没想出什么新计划,盗火者的确比他们想得更难以应付得多。勇敢梅利号也让人不得不佩服他们的能力。
前途未卜,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又在这艘半黑不灰的船只上蜗居,在风浪里晃来晃去,迎面而来的水手似乎都在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你,这一路的气氛相当低迷,致癌风险只是让人沮丧的元素之一。李竺望着远方那壮丽的夕阳,情不自禁地说道,“这也许是人性的阴暗面,这一路来看到的这些,除了同情以外,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恐惧——可能暴发户都是这样,看到穷亲戚总像是对过去的提醒,又庆幸自己已经摆脱了那种生活,但又担心天有不测风云,接下来的路,要是走不好,分分钟随时跌落回去。”
“这是好事。”傅展说,“居安思危,才能走得更远。Stayhungry——”
“Stayfoolish。”李竺帮他说完,她注视着洋面,船身些微颠簸,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金属味儿让她又有点想吐,夕阳也因此谈不上什么诗情画意,她也觉得有些好笑:从前也算是社会精英的时候,她从不关心这些问题,现在,她前途未卜,能否活到明天都是未知数,反而这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家国天下,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人在这样生活,居然有人仍在那样生活。饥饿又无知,无知得甚至不知道该为自己难过,比起乔布斯喜欢的箴言里那轻飘飘的形容词,在刚果金淘洗泥沙的男童,在肮脏的手术床上张开双腿切除阴.蒂的小女孩,在印度尼西亚的血汗工厂里缝衣的女童工,在沿海地带熬煮废电池的村民——他们更适合这两个单词。而决定这一切的并非是个人努力,仅仅是因为简简单单的国籍区别。大国与小国,就是这么简单。
而她能坐在这里,对他们施以同情,不过是因为她还算是有点运气,生在某个国家,赶上了这正上升的国运,见证了它往大国的蜕变。
但这称号,可以努力挣来,也就能转瞬间被剥夺,没什么是不变的保证,说到底,国也不过就是人与人的集合。
一阵风吹来,到底是冬天,李竺被吹得轻轻颤抖起来,像是忽然丢失了某种恒常的安全感,世界在她眼里变得更加险恶。她心慌意乱,随便找了个话题,分散着心中各种没来由的杂乱念头。
“亚历山大也未必比阿尔及尔好多少。”她说,“埃及不是也照样乱——什么茉莉花革命,那些为阿拉伯之春唱赞歌的人真该都来看看,乱成什么样子了。埃及博物馆出事的时候我朋友就在里面,阿尔及尔能比那还乱?”
“可别小看了埃及,人家可是非洲第一大国。”傅展笑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非洲,它妥妥儿比下有余——你去过埃及吗?”
李竺的确没来过开罗,她摇摇头,“那些老三篇都不说了,对亚历山大,我只知道亚历山大图书馆,还有被砸碎的灯塔。”
“那,入关的时候你可就有得看了。”傅展的唇勾起来了,“见过埃及,你就了解到非洲国家的普遍水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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