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氏叫他那冷若冰霜高高在上的模样勾得心痒,以退为进道:“使君日理万机,贱妾岂敢以阃闱琐事污了使君视听,不过是……”
她说到此处停了停,尾音拖得婉转绵长:“贱妾一介女流,不知以何取信于使君,只得将一条贱命呈上,留待使君裁决。”
她说得情真意切又低回婉转,若是换个头脑不太清楚的就飘飘然不知身在何方了,卫十一郎虽饮了三四觞零陵清酒,灵台仍很清明——神魂有钟阿毛镇守,什么魑魅魍魉都难以撼动他半分。
“夫人说笑了,陈夫人寿由天定,与卫某何涉。依我之见,夫人贤身贵体,龟龄鹤寿可期。”卫琇不去接她话茬。
这房氏刁滑得很,必是知道自己探过她的底细——她和继子苟且之事知道的人不多,可她的风流韵事一直没断过,有心人往青州城里随便一捞便是一箩筐安乐郡太守夫人的故事。
房氏胆大心细,最擅藏头露尾,耐得住等得起,连陈琼那老妒夫也捕捉不住风影,只能呷些疑神疑鬼的干醋而已。她今日将卫琇约到此处,看起来是授之以柄,其实什么真凭实据也无,卫琇若将此事捅出去先不说能不能叫她喝一壶,自己就先惹得一身骚了,卫刺史的清名可比她值钱多了——再说拿一个妇人的闺闱秘事做文章,卫十一郎还丢不起这个人。
风华正茂的陈夫人叫卫琇那一句“龟龄鹤寿”噎得不轻,难免想到自己年老色衰鸡皮鹤发的模样,简直丧气,好不容易凝聚起来那一点氤氲气氛全叫他搅和了。
罢了罢了,房氏心道,本来也不是冲这个来的,倒是因那点争胜之心本末倒置了。
她将浑身上下的媚意一敛,拢了拢衣襟把锁骨秀颈遮起,虽然仍旧谈不上多正经,可看着顺眼多了,卫琇的眉头略微舒展。
房氏将舌头捋捋直,微微偏头,睁圆眼睛,困惑道:“使君此话妾不明白,太守与妾对使君的忠心可昭日月,还望使君明鉴。”
这神情将阿毛使坏时的模样仿了个八.九不离十,卫琇眉心一动,心里升起股无名的怒意,冷冷道:“拜夫人所赐,卫某和内子入青这一路倒是颇为跌宕,想必是夫人怕我们旅途乏味,特为解颐,有劳费心了,不过陈夫人这待客之道未免有些匪夷所思,若是我们夫妇命薄一些恐怕已经葬身鱼腹了。”
房氏心中不由一哂,再怎么能耐,到底还年轻了些,经不起反复试探,原来那位卫夫人是他的软肋。姜氏确实是个我见犹怜的可人儿,只不过怎么看都还是个稚嫩生涩的小娘子,且聪明外露,不晓得藏锋,稍欠柔媚——真是白瞎了那副好皮相,若是这样的形貌给了她,还不知能做成多少事!
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卫琇的逆鳞,轻笑两声:“妾那点雕虫小技不过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罢了,卫使君吉人天相,纵使滔天的风浪也能化险为夷的,听闻使君初来乍到便降服为患一方的上千水匪,为朝廷立下大功劳,妾在此恭贺使君。”
卫琇心道难不成我自己命大没死成还得谢谢你?轻拂一下衣袖道:“陈夫人有心了,可惜是以讹传讹,不过几十流民罢了,卫某既任一方官长,修己安民,察其疾苦本就是分内事,有何功劳可言。”
倒是挺警觉,房氏窃笑,望了望那张俊俏的冷面:“使君莫要妄自菲薄。”
卫琇对她的奉承不以为然,话锋一转:“对了,说到黎庶的疾苦,卫某正好有一事求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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