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堂燕连喂了几口白粥,常鸣提醒:“菜。”
“嗯?”她以为在叫她。
常鸣眼神指向另外一个打包盒,蔡堂燕恍然,从那碗香菇蒸鸡肉里挖了一块鸡肉送他嘴里,鸡肉太大块,菜汁从嘴角漏下,她用勺子刮上去,还有几滴流下,下意识就伸手去接了。完了擦擦手,又要继续喂,常鸣把骨头顶出来,只好递盖子过去。
常鸣吃相比蔡堂燕认识的男人斯文,也可能是无法自己动手,不能风卷残云。即使与一个人交谈再多,等见识到对方吃相时,观感会变得微妙,因为接触到最生活化的一面,觉得亲切了。而对常鸣和蔡堂燕这样亲密过又剑拔弩张过的人来说,便十分暧昧。
这可不是好征兆。蔡堂燕努力摒弃杂念。而常鸣看她跟提防敌人的枪口,不放过任何细微动作。在两人不明不白的关系里,还是他占了上风,虽然他的状况落了颓势。
这般静默着,一声低低的“咕——”挑断两人间无形拉紧的弦,是蔡堂燕肚子发出孤独的奏鸣。
喂到嘴边的勺子抖了下,粥水沿着他冒出胡茬的下巴,滚进敞开的衣领里。
常鸣两厢看看,一言不发。
在蔡堂燕的家庭里,从未有过忍气吞声的沉默,呵斥和棍棒是家规一样的存在,火山爆发一样的骤然。她触发的安静叫她压抑,她宁愿常鸣多说几句话,像以往一样拿她消遣也好,证明他好心情。
蔡堂燕只能拿过纸巾,轻轻帮他擦了外面的,再往里的,权当没看见。
喂完粥,护士来拔了他的输液管,常鸣压着针口说:“我想洗澡。”
他太久没说那么长的话,蔡堂燕一时听不清,常鸣重复便添了怒气。
蔡堂燕说:“洗不了澡吧。”
不说他一身淤青、残肢发炎,他现在跟独腿丹顶鹤一样,或站或坐都成问题。
“擦擦身行了吧。”她说完,才意识到这话的执行者得是她,“……行吧?”
常鸣嘴唇跟黏着似的,蔡堂燕也就当他默认。
“那我先去买点东西,一会回来。”蔡堂燕撩开一点帘子透风,匆匆走了。她话里除非必要,很少加入常鸣戏份,而常鸣也很少答话,在隔壁听来像自言自语。
蔡堂燕随便填好肚子,进了一家超市直奔内裤区。一整个货架花花绿绿的包装净是男模凹凹凸凸的造型,她看得晕头转向。
三角?平角?虽然在常鸣家住了近一个月,她连他穿哪种都不晓得。常鸣穿三角会不会显得娘气?想象不出。
180?185?蔡堂燕回想搀扶常鸣时两人的身高差,185吧,大了总比小了好。
于是她拿了一条灰色185码的平角裤。
又买了其他日用品,蔡堂燕用脸盆装着挎在腰间走回去。
常鸣又在里边讲电话,怒不可恕,骂起粗口,斯文外衣尽数扯去。蔡堂燕识趣没进去,在洗手间把内裤过水晾了。
常鸣的确大为光火,连电话那头的王琢和谢雨柏都感受到了。
王琢和谢雨柏赶到常鸣家,大白天的静出幽凉之感。
谢雨柏说:“这胡嫂不在家么?连人声也没有。”
“进去看看。”
两人来到门边,谢雨柏要去推门,被王琢拦了一下,他缩了缩手,用袖子口去握把手,门没锁。
谢雨柏比了个拇指,“高。”
甫一进门,谢雨柏便鬼叫起来,“我的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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